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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道:死在這裡也不錯

【開卷八分鐘】死在這裡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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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選自開卷八分鐘:死在這裡也不錯

報紙上的專欄小方塊可以說是一個香港文化特色,那麼很多人到香港看報紙的話,你會發現每一份報紙的副刊每天都會有一版,甚至是兩三版的專欄文章。

那這些專欄非常小,每一篇平均大概五六百字,很多人瞧不起它們,就覺得這是牙痛文化。說來也是,有時候我也覺得很多專欄實在寫來寫去就這些身邊瑣事。但是如果你很認真的經營這個專欄的話,這小小的方塊,說不定能夠經營出一個很大的格局跟氣象出來,也可以說是一種很有獨特韻味的散文。

那麼問題就在於每天見報的這個專欄,你需要配合時事,你需要回應當前社會的一些趨勢問題,要跟著每天的報紙去送給那些讀者。可是你又要準備好將來這些文字結集起來還要耐讀,能夠當一本散文集,這並不容易。

我的一個好朋友,馬家輝,常上我們鳳凰衛視的各種節目裡面,他就是一個寫專欄的好手。我今天給大家介紹一本他近日在香港出版的一本專欄的散文文集,叫做《死在這裡也不錯》。

那麼其實馬家輝說起來也很妙,是個妙人,那麼常常表現的非常的矛盾,很多人看他覺得他就是一個文藝中年。就是說話、寫東西特別有文藝腔,可是實際上人家是硬橋硬馬的社會學博士,讀的是還是分析馬克思主義,搞一大堆數字的那種東西。

那麼很多人覺得他這個人長袖善舞,好像跟誰關係都很好,其實他又非常的內向。但是更矛盾的地方在哪兒?就是馬家輝雖然現在大家常常看到他在大陸也出了好幾本書,好像寫了很多的東西,可是實際上,我覺得他對出書的態度非常謹慎,要不然以他的寫作量,他遠遠可以出更多更多的書。

那麼今天我要講他這本《死在這裡也不錯》也是一本充滿矛盾的書,矛盾在什麼地方呢?就這本書其實是個遊記,就是說他去了不同的地方遊玩,那麼跟著他的家人,回來寫了一些筆記。

比如說他去了京都,遊了一遍長江三峽,去了台灣,台灣是他以前念書的地方,跑到布拉格、維也納、薩爾斯堡、倫敦、愛丁堡、巴黎、西安、曼谷等等不同的地方。

看到起來大概他很愛旅遊,事實上他以前年輕的時候,在台灣還當過一本旅遊雜誌的旅遊記者。但實際上我要告訴各位,你看這本書你就知道,他討厭透旅遊了,為什麼?他身體不太好。

他身體怎麼個不好法呢?首先,他很怕冷,凡是去冷的地方,他就必然要感冒,必然要頭疼。此外他鼻子敏感,去到一個地方,空氣不適應,比如說到了埃及,風沙很大,到了北京,奧運前的空氣污染比較嚴重,一到這種地方就拚命流鼻水,晚上就頭疼。

此外腸胃也不好,去了很多地方,吃街邊小吃是旅遊者必須要有的一個經驗,對不對,他也要跟著去吃,吃完之後就拉肚子。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很怕坐飛機,他一上飛機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驚恐。那麼晚上到了酒店之後,他也怕,怕什麼?他怕黑,再晚一點,聽到酒店房間有點聲音,他更怕,怕什麼?怕鬼。

去到人多熱鬧的地方,他就怕人多,他就會掌心發汗,頭腦發脹,有點腳步虛浮,到人少的地方他又怕打劫,什麼都怕。這是什麼人?我這個老朋友,所以我常說他是東亞病夫,所以你可以說這本遊記是個東亞病夫很無奈的遊記,就是他不是那麼愛旅遊,而偏偏要跑去旅遊。

那麼其實散文,覺得好看、看玩,就是你發現那個作者帶著一顆很好奇的心,去到哪兒都願意融入當地去開放自己的心胸,放下自我,把自己慢慢的融合進當地的社會氛圍。

可是馬家輝不一樣,馬家輝到哪兒,你都看到他有個敏感的自己。因為他太容易病了,他太多恐懼了,所以到任何地方,我覺得這本書好看的地方反而好看的地方在這兒,就是那都是一個如何把自己把握住的、堅持住的這麼一個自我,去跟一些不同的環境、不同的人逐漸有一個磋商,有一個妥協之下,產生一些奇妙的反映。

而且我要請大家注意,一個人身體不好,恐懼的東西很多,病常常犯的話,他去旅遊,有時候反而會因為身體條件影響到他看到不同的東西。

我舉個例子,比如說在這本書裡面,他講他去黃鶴樓旅遊,走長江,長江三峽跟旅遊團一定經過黃鶴樓的。好了,那麼到了黃鶴樓的時候,他那時候正好一到武漢,到武漢他忍受不住那個風吹,我們家輝兄又病了,病了之後看到黃鶴樓,他居然不等樓。

為什麼?他說站在長長的樓梯下,舉頭一望,紅牆黃瓦,造形十分過於華麗、新潮,有點像什麼港式茶樓,未免感覺掃興,完全失去了往上攀爬的意志。大夥都知道,現在這的黃鶴樓重新造的嘛。

然後這時候他就說了,遇到一些美國來的團員,去跟他說,看來這樓沒什麼,怎麼在你們中國心目中那麼出名呢?然後馬家輝就說,我已經明明感冒的臉青唇白,渾身發抖,哪來力氣像他娓娓解釋黃鶴樓的大名鼎鼎。

二來即使有力氣,我的英語能力一不注意向他翻譯唐詩宋詞的鶴樓聯想,「日暮相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還真難翻譯。

可是正因為他不登樓,他反而看到一些什麼東西,比如說他為了要躲寒風,他發現這個入樓處旁邊一道木門,裡頭寫著黃鶴樓研究中心,他就進去研究了一下,研究一下發現出來真不得了。

原來研究中心是個照片展覽廳,幾道牆上掛著大大小小,黑白彩照,從50年代開始,什麼權貴高官來過,外交部長、國家總理、西方政要,都是要名人效應肯定黃鶴樓的文化價值。

我們家輝就很生氣,寫這篇文章就講,像黃鶴樓這麼一個地方,重建了固然已經可惜,更可惜的是黃鶴樓用的著各國總理,我們地方政府的要員,什麼省委書記來過才顯示出它的價值嗎?這不是有點廢話。

可是你別以為他就只是總在發牢騷,他這個人因為這種身體不好的情況,他挑剔。挑剔呢,有時候看到一些很特別,很獨到,很有味道的觀察。比如說他說坐飛機,他坐飛機到歐洲、到美國這些地方,什麼時候選擇夜班航機、早班航機、午班航機好呢?

他選擇總是要早上一大早,到一個異國的城市,為什麼呢?他說深夜裡不好,因為累了,城市累了。下午更不好,城市太熱鬧,紅塵滾滾半途插入沒有自己的地位。喜歡什麼?早上,早上之好在於從容二字,這本是生命里極難做到的一種姿勢,你因坐了一程飛機而得,就算是獎賞吧。

感謝這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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