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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省黔東南黃平施秉鎮遠凱里等地的遊方習俗和敘情歌

苗族民間歌謠極其豐富、優美,而流傳在黔東南地區的苗族歌謠是其中的集大成者,弘揚了苗族的歷史文化,保持了苗族的歷史傳承。在黔東南地區流傳的最豐富和最有價值當數古歌、敘事歌及敘情歌。而今天我們主要說的是敘情歌。要說情歌得要先說遊方。方苗語的意思是寨,遊方直譯就是游寨的意思。具體來說遊方就是苗族青年男女通過對歌形式所進行的集體社交活動。是一種有固定場所的公開活動,青年男女在這種場所談情說愛。苗族青年通過遊方,互相認識了解,逐步建立感情,進而結婚。在每一個苗寨都有固定的遊方場,而敘情歌則要到遊方場上才能唱。苗族青年通過遊方結婚的約佔青年人總數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遊方在苗族生活中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這是苗族天經地義的風俗,父母兄弟是知而不禁的。

苗族居住分散,在以前交通不變,(不像現在黔東南的每一個縣都通了高速公路)青年們交際很不方便,只有藉助遊方這種集體社交活動才能聚集在一起,並以此作為戀愛的主要方式。

而在黃平、施秉、鎮遠、凱里等地多是在每年的農曆一、二月和十、冬、臘月,農閑時進行遊方。大體情況是這樣的寨子上的後生三五結群到能夠和本寨開親的寨子上去找姑娘們遊方。到了遊方場,後生會吹起木葉來一曲邀妹曲:「來呀,來呀,快來,我們來遊方;來呀,來呀,快來遊方場,快來我們談情呀,找個好伴侶;」姑娘們聽到後,就會從房前屋後,探出頭來看看是哪一方的遊方客。後生們看見後,就會打招呼,然後姑娘們就讓後生們等著,自己回家去梳妝打扮。後生就會唱起邀妹歌來:「……到了這一層多難受……」表達自己等姑娘們出現的焦急心情。而另一邊的姑娘們其實早就打扮好了,但和自己的小姐妹們故意不進入遊方場。只是在遊方場附近,表示自己的身價高貴。一定要後生們一再的邀請才會慢慢進到遊方場。在遊方場邊,姑娘和後生就開始了對唱。姑娘們先唱:

「看哥的打扮,正是好裝束;

聽哥說的話,知哥有才幹。

阿哥你的家,住在哪個寨?

請你告訴我,免得我瞎猜。」

而後生們則回答:

「不說妹不依,說來就怕妹;

哥怕妹笑話,說給妹曉得。

哥的那個寨,窮得有了名;

穿衣芭蕉葉,吃飯蕨根塊。

住房小得狠,小得像腰簍。

緊捆在腰間,到處都能住;

走哪吃都行。」……這一小段的對歌,一般是後生們把姑娘們唱得無法回答,只好說:「哥說得對極了,不過妹丑得見不了人,開得不像花,入不了人的法眼。阿妹我過園了,阿哥不要跑。」聽到姑娘說這些話,就代表後生已經邀請成功姑娘一起去遊方坡對歌了。這時,姑娘們就跨過園欄,來到遊方場。

接下來唱的歌都是一些自謙的歌,同時後生又要表明不管姑娘條件如何差自己對姑娘是真心的。這一階段是雙方集體泛泛對唱。經過這一階段後,如果某一後生看中了某一姑娘,就會要求單獨對唱。這時,被邀請的姑娘不管願意與否,都要說番推脫、謙讓的話。後生則趁熱打鐵,說:「不可憐腳來站,也可憐嘴來求嘛。」此時姑娘則用歌聲唱出一個或多個謎語給後生猜,如果後生猜對了,姑娘就同意和後生單獨對唱。後生先走找一個地方,姑娘再跟上。但是不管是集體對唱,還是單獨對唱都要遵守遊方場上的規矩:其一,必須到遊方場(每個寨子都有固定的遊方場)才能唱遊方歌,違者要受斥責。其二,到了遊方場後,不能指名道姓地亂叫,只能用吹木葉或打口哨的方式招喚女友,違者要被當地寨子的人打一頓後,趕出遊方場。其三,女友來了,允許她們在火亮中看相,不得有污言穢語,違者趕出寨子。其四,對歌時,男女雙方要相隔三步遠,不許動手動腳,違者打一頓趕出寨子。其五,時間很晚,如果對女友表示依戀,可向女友討信物。送與不送女方自願。送了男方要保管好,丟失了要照價賠償。不想保管了,要禮貌退還。其六,回程前要唱告別歌,表示後會有期。

後生到了選定的地方後,靜候姑娘的到來。姑娘來到後就會唱:「有話快點講,有妝快打扮;不要說太晚,阿媽把門閂。」後生回唱道:「站起心飄飛,站起如何談;妹若有心談,坐下慢慢講。」姑娘回答道:「一來就坐下,一玩就結伴;怕哥不願意!」說完就坐下,互相摸底,看對方的擇偶標準是什麼。這一過程並不是一次兩次,一天兩天,往往要經過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要經過這一階段,雙方的感情穩定後,男方會向女方討表記。女方就給男方表記,並約定結婚時間。其實在雙方決定要討或送表記之前,就會叫自己的父母去打聽對方家有沒有苗家最忌諱的蠱。而且,唱到這個地步的話,女方都要回家去徵求父母的意見。父母則要仔細地通過各種方法去了解男方,沒有問題後,才會同意這門親事。但是如果女方徵求父母的意見不同意,那男方雙方會自己私下成婚,逃到男家或遠方。後一種情況,在苗族中也常見。再一種,也是由於父母的反對,但男女雙方又無法斗得過父母。則會把交換過的東西換回來,或者去買一張手帕撕成兩半,各留一半做紀念。後生唱道:

「阿妹啊阿妹,我看你們家;

是大戶人家,阿哥我家窮。

你媽不會肯,你爸不許嫁;

看這個樣子,我們要結婚,

比登天更難!我說是這樣,

我們湊點錢;買條長絹來,

把它拿回家。撕它成兩段,

一節拿給你,另一節我拿。

等到哪一天,將來哪一天,

妹妹想到哥,就取它來看,

哥哥想起妹,也拿出來瞧,

就如是一家,你看好不好?」

姑娘答道:

「哥可真會算,等到明天亮,

天亮去趕場,我們買紅綢,

撕它成兩段,哥你拿一幅,

妹我拿一幅,哥就枕邊藏,

想妹拿來看,妹我藏懷裡,

想哥也看看,就像住一家,

就像一鍋灶,到了這地步,

只有這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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