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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開始的地方

下文由二c妹約稿,記憶她的童年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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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開始的地方

從我記事起,我們大家庭住在一起,姥姥、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嬸嬸、姑姑、姐姐、堂妹還有我,都住在一個老祠堂里。房子比較大,但住的人多,加上爺爺養了牲口,就顯得擁擠。

老屋前面的土坪上長著兩棵高大的香樟樹,跨過年代久遠的青石門檻,就進了一個長長的廳。老屋建築以中間的長廳為軸,兩邊對稱分布了天井和很多房間,往前走一點就可以看到左右的天井。下雨天我有時會在廳里看雨,雨水順著屋檐滴落,流到天井,濺起一片水花。再往裡走,長廳就到頭了,開闊的地方就是我們的飯廳。飯廳上方正好有一根橫樑,奶奶養的貓把它當高架橋,往來東西廂屋頂倒挺高效,偶有一次幾隻出生不久的小貓跟著母貓過梁,有隻小可憐一失足,正好掉到了菜碗內,雖然變成了油潑貓,好歹小命保住了~~~

粗粗的橫樑還承載了我小時候玩樂的記憶,我乘坐的第一個鞦韆就是掛在橫樑上蕩漾。起因是爸爸看我一個人寂寞(被姐姐甩掉的小尾巴?小時候竟也有寂寞的時候),就用繩子綁住小木凳,繞在橫樑上做成了簡易小鞦韆,我一個人能盪好久。

飯廳右邊是爺爺奶奶和姑姑的房間和雜屋,雜物有一張小門通向屋後的「歡樂溝」。穿過飯廳左邊姥姥的房間就到了廚房,廚房緊挨著叔叔嬸嬸的房間,從廚房或叔叔房間出去有個後院和小池塘,再旁邊就是菜地和通向後山的小路了。小後山在我童年時期是我和小夥伴們的兒童樂園。

下雨天,山上的雨水會匯入小池塘,慢慢的水會漫出來,沿著水溝繞過屋後流到附近的水渠里,偶爾水溝里還能網到從小池塘逃奔的鯽魚。跨過水溝是一個高炕和斜坡,這裡長著許多知名不知名的樹木。有開白色小花結很香的酸果子的枳殼樹,有開粉紅花朵結小小的脆甜果子的桃樹,有翠綠的竹林,春天裡長出嫩嫩的小筍,還有四季常青的棕樹,有著巨大的葉子和像長鬍須的樹根,樹皮可以一層一層剝下來做蓑衣。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樹木,有一種能結出小小的果子,橢圓形棕色的硬殼,一頭尖尖一頭帶著頂小圓帽,不過大人說這種果子不能吃,吃了的話會耳聾,多恐怖啊,小孩子雖然貪吃,但都不敢亂吃這個,不過不影響它成為我們的玩具。用小小的竹籤或小木棍從果子的圓帽子頂上插進去,留兩三厘米在外面,再將尖尖的一頭放到地上,兩隻手指捏住上面伸出來的小棍,用力一旋,小果子就會在地上旋轉開來,旋得最久的『小陀螺』的主人則為勝利者。

聽大人們說老屋前面的路是以前的交通幹路,不過後來開通了公路,這條路的輝煌就成歷史了。隔著這條承載著上一代人記憶的老路,對面是一座矮矮的茶山,記得小時候我們在大門前廳里聽姥姥說謎語,一個個饒有興趣的猜著,姥姥很精神,用帶著一絲狡狤神色的笑容看著我們,緩緩的說著:對門山上一把傘……謎語謎底早已經在記憶力變得零散,可依然記得姥姥邁著那雙小腳,來前廳看我們玩耍,教我們用稻草桿編小動物,猜著她總也說不完的謎語。

老屋後面的後山是南北走向,山上有一個破落了的曬穀坪,以前幾乎沒有水泥地,所以生產隊專門弄了一塊坪給大家集中曬穀子。但當我滿山跑的時候已經很少有人在那上面曬穀子了,水泥地坑坑窪窪的,還長了很多雜草,曬穀坪旁邊還有一塊比較平整的草地,是以前大家在山上燒制紅磚時留下的,草坪旁還有一個像圓碉堡一樣的廢磚窯,是我家沒燒成功的磚窯,慢慢的大家不再自己燒磚,這些空地就長滿了野草野花。

草坪往南有個小山坡,一條玩玩曲曲的小路可以爬上山頂,路邊生長著一些小樹和灌木從,印象比較深的有樅樹,楊骨老刺,糖尖丫(俗稱,不知道學名)。樅樹的葉子象針,細細長長的,葉子和枝幹的油汁弄到手上又黏又難聞,還很難洗掉,不過樅樹晒乾後葉子很方便用來生火,枝幹也比較耐燒,還會散發出一種淡淡香味,可能就是因了它那些油汁。楊骨老刺的葉子是墨綠的,硬硬的,有五個象刺一樣的角,長的象只綠色的小烏龜,會結漂亮的小紅果子,不能吃。糖尖丫會結一種可以吃的果子,果子象半邊葫蘆,有五六片硬硬的萼葉,果子上有一層薄薄的刺,等它變黃以後把它摘下來,去掉萼葉,放在草地上踩著滾幾下,撿起來就可以吃表面的果肉了(小孩子都不怕臟么?-_-#),很薄的果肉裡面還有核,所以我不太喜歡吃,除非很無聊乏味。

山坡底有一條小路通向一個小山谷,山谷過去有一個青草坪,這一帶長著很多不知名的野花,有一種向日葵花型淡紫色的小花,我們夏天會在這裡一直忙。天晴的時候忙著採花,拔草,過家家;天雨的時候我忙著玩水,玩泥巴。這裡是我們的大自然遊樂場。

所幸,在我記憶開始的地方,有山有水,和一個充滿愛的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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