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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的恩人

逃跑的恩人

文/燈下香草 來源/靜心寫人生

柴秀芳進城了。

兒子和兒媳接她過去住幾天。

在這之前柴秀芳也曾和老伴去過城裡兩次,還想把看孫子的活兒從親家手裡接過來,可是,真的是不習慣啊,還總是惹事。

柴秀芳和老伴一輩子在農村粗糙習慣了,吃的住的都不講究,到了城裡一時半會適應不過來。

不比親家老兩口都是城裡的退休工人,生活上按部就班,衛生上也比柴秀芳老兩口細緻很多。

比如柴秀芳洗碗從來想不起放洗潔精,洗出來的盤子碗筷都是油澤麻花,兒媳婦告訴過她幾次要放洗潔精,後來看她總是想不住,兒媳也不說啥,就悄悄把碗筷再洗一遍,柴秀芳看見過好幾回。

老伴沒有睡前洗腳的習慣,兒子親自給他打過好幾次洗腳水,端到卧室來,讓老伴洗腳。

老頭子愛吸煙,兒媳婦和孫子嗆的直咳嗽,躲到陽台去抽,有一天,兒媳對兒子說,我這羊毛衫在陽台上晾著,怎麼那大煙味啊。

待了不到一個星期,柴秀芳感覺自己和老伴到城裡來給兒子添亂的,所以也就打消了長期在城裡待下去的念頭。

推說住不習慣,回鄉下去了。

後來兩個人由於想孫子,在秋收以後送來一麻袋地瓜土豆苞米等農作物。來去匆匆,住了兩天就回鄉下去了。

孫子一直是孩子的姥爺和姥姥在帶。

柴秀芳和老伴清閑的直感到慚愧。

去年,老伴突發腦溢血,人說沒就沒了。

老伴沒了以後兒子和兒媳一直想把柴秀芳接到城裡去養老,可是柴秀芳總是不答應,說家裡養的有狗有雞有豬有羊,還有一台拖拉機,家裡需要人,離不開。

如此幾番,兒子和兒媳一看勸不動,只好作罷。但是從老伴沒了以後,兒子和兒媳每隔兩三個禮拜就回來一次。

一個寡居的老人,的確是令人不放心。

這次,柴秀芳答應去兒子那裡住幾天,因為兒子和兒媳都說,過元宵節的時候城裡到處是花燈會,五彩繽紛,壯觀的不得了。

柴秀芳知道,自己要是不去,那兒子和兒媳在元宵節還是要回來陪自己,剛過完年,他們才回城裡沒幾天,孩子姥姥姥爺那裡過年也沒守著。來回折騰,孩子們也休息不好。

去就去吧,住上五七六天的就回來。

然後柴秀芳把鑰匙給了對門的李二大爺兩口子,讓他們幫忙照料著家裡的豬狗羊雞,還有那台舊拖拉機,別讓賊人給踅摸了去。

就這樣,柴秀芳跟兒子進了城。

過年的氣氛還沒退去,城裡還是到處張燈結綵,柴秀芳到處走走逛逛也挺解悶,在兒子家裡真是悶死了。

兒子囑咐過她,不能給陌生人開門,更不隨便帶別人到家裡來。

這街坊四鄰的,有時候能聽到他們開門關門,卻從來沒見過人。

哪像在老家啊,她能串門子能串半條街,李二大爺老兩口沒在家的時候就去東頭的王大娘家,王大娘不在的時候就去前面的趙大姨家,總之,只要閑著沒事了,走到哪裡都能找到老夥伴。喝茶嘮嗑,一坐就大半天。

到了飯時就趕回家,去給豬狗雞拌食飲水,然後再給自己弄點吃的。吃完飯以後再收拾收拾這裡,鼓搗鼓搗那裡的,日子過得倒是也清閑自在。

現在在兒子家住著,兒子兒媳什麼都不讓她干,她知道是自己啥都干不好,也不跟他們搶,干吧,我過完元宵節就回去,也沒幾天待頭。

這天柴秀芳自己出來逛逛,這人啊,真多,可惜自己不會視頻,否則非得跟李二大爺兩口子用手機視頻一下,讓他們看看這裡的燈籠綵綢,都漂亮稀罕的很呢。

這時柴秀芳看到前面圍著一群人,好像有個老太太躺在地上。

「咋回事?」柴秀芳邊往裡擠邊問。

「這老太太不知道咋就躺在地上了,也沒人敢碰她,怕被訛上。」

「啊?這大冷天的還不把人給凍壞了嗎?大家咋不幫一下啊?」說著,柴秀芳去扶老太太。

「老姐姐,老姐姐,你這是咋了?」柴秀芳焦急地問,老太太暈著沒出聲。

「有人已經打過120了,等等吧,過一會兒車就來了。」

「等車來了還不把人給凍死嗎?這地上多涼啊。」柴秀芳是個古道熱腸的人,看不得別人遭罪。

「今天的120不一定能開進來,小區外面是為期一個禮拜的元宵燈展,儘是人,把車道都給擠了,每年的這幾天這裡都進不來車。」有人大聲說。

「那要把這老太太送醫院去啊。」

沒人響應。

「我一個弄不動著老姐姐,哪位給搭把手唄。」

還是沒人響應。

柴秀芳急了,看到一個收廢品的大叔正蹬著三輪車過來了,急忙抓住人家:「我騎一下你的三輪車,我送人去醫院。」

收廢品的大叔剛過來,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被柴秀芳拉了下來。

可是那三輪車上空蕩蕩的,老人要是躺在上面得給硌壞了。

柴秀芳眼睛一轉,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旁邊一輛小轎車上覆蓋的車衣給解了下來,然後折巴折巴整理好鋪在三輪車上。

然後讓收廢品的大叔跟她一起把暈倒的老太太往車上架。

眾人一看有人幫忙,也紛紛過來搭把手。

柴秀芳在家幹了一輩子農活,雖然說現在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但是還是有一把子力氣的。

她沖收廢品的大叔命令道:「坐上去,扶著老姐姐。」

那大叔真就乖乖地坐了上去,把暈倒的老太太摟在懷裡了。

然後柴秀芳一路狂蹬三輪車,來到兩公里之外的,離小區最近的醫院。

在醫院經過緊急處理搶救,終於聽到醫生對柴秀芳和收廢品的大叔說:「病人沒什麼大礙,已經給她掛上水了,現在睡著了。」

「哦,那真好,真好。」柴秀芳謝天謝地。

「你們去給她交一下費吧。」醫生說完就走了。

「哦。」柴秀芳懵了。

自己出門就帶了幾十塊錢零錢,想著回家的時候順便買點菜。

柴秀芳看向收廢品的大叔:「你有錢嗎?」

大叔愕然:「你送你家人來醫院沒帶錢?」

「她不是我們家的人,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還以為你姐姐嫂子什麼的呢?」

「在馬路上碰到的。」

「啥?你就不怕讓人給訛上?」

「大冷天的,躺在馬路上不動,是為訛人?你有病吧。」

大叔對柴秀芳的說話方式一時反應不過來:「那交錢的事情咋整啊?我一個收破爛的也沒錢。」

「那咋辦?」柴秀芳眼珠子軲轆一轉,「要不,咱跑?」

大叔緊張地四下看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於是兩個人,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他們在馬路上騎著三輪車,首先回到了當時老太太暈倒的地方,要把人家轎車的車衣還回去。

天已經擦黑了,兩個人憑藉著記憶,來到事發地,把車衣給蓋到了轎車上。然後兩人分別,各回各家。

回家以後柴秀芳沒敢跟兒子和兒媳說。

第二天晚上,都市新聞頻道出現了柴秀芳的身影。兒子和兒媳都大吃一驚。

原來,暈倒老人的家人看天黑了,老人出去閑逛還沒回來,就給老人打電話,當時老人還在病房裡睡著,她的老年手機以刺耳的聲音將她吵醒。

老人一時發懵,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還是護士提醒了她,告訴她這裡是哪個醫院。

然後老人逐漸回憶起,當時走在馬路上有些暈,老人知道自己血壓高,就想找個地方坐下來,這還沒來得及,就突然暈倒了,什麼也不知道了。

於是被兒女接回家以後,當天晚上一家人就確定,第二天一早,由老人帶領兒女們到事發地去找救了自己卻沒留姓名就離去的好心人。

他們在事發地還真就打聽到了線索。

原來,柴秀芳和收廢品的大叔,將人家轎車的車衣蓋到了相鄰的另一輛同顏色的轎車上。

車衣原來的主人跟相鄰的車主都是同一個單元的,也知道絕對不會是對方偷了車衣明目張胆地蓋到自己車上,兩位車主都對此事件表示出極大的不解,這到底是誰這麼惡作劇呢?還是什麼特殊靈異事件?

為解開這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謎,於是兩個人調取了另一個車主在樓頂上獨自安裝的監控。然後明白了整個事件的過程。

當兩位車主通過視頻弄清事情的原委以後,結伴回來。正好看到老人的家人張貼的關於尋找救命恩人的尋人啟事。

於是根據啟事的電話線索跟老人的家人聯繫,然而老人的家人正在周圍向附近的人打聽,並沒有離開。

老人一家一路跟著去看了監控,誰也不知道柴秀芳是誰,於是就給電視台打了電話,請電視台的天天幫欄目組的人幫忙尋找。

很快收廢品的大叔被找到,他經常在附近轉悠,有人認識他。

大家想通過大叔找到柴秀芳,但是大叔跟她第一次見面,並不認識。

當節目播出以後,柴秀芳才像一個做了壞事的小孩一樣,慢慢向兒子和兒媳講起了事情的整個過程。

當然,也包括,醫院讓他們交錢時,聯想到怕自己遭到訛詐,二人結伴從醫院逃跑的事情。

兒子和兒媳都愣在原地。

柴秀芳央求兒子送她回老家,她說不想讓這裡的人們認識,更不想明天出門就被認出來。

柴秀芳說:「太丟人了,我原來只想著救人,根本沒想到怕被人訛,我還逃跑了,我太小人之心了。」

兒子勸她:「別人不知道您為啥離開的,新聞不是說了嗎,是尋找做好事不留姓名的人。而且收廢品的大叔也沒說你們是逃跑的,他說的是你們聽說老人沒事了,就離開了。」

「人家也許是給我留臉呢。就算其他人不知道,但時那個收廢品的知道,而且逃跑的事情是我提出來的,我帶他一起逃跑的。還有,我自己的心知道,老天爺也知道。趕緊送我走吧。這裡就是個是非之地。」

兒子拗不過她,第二天開車把她送回來了。

電視台找不到人,此事也不了了之。

柴秀芳依然在鄉下過著她的清閑日子,有時候在心裡也會得意一下——我在城裡曾救過一條人命呢,我還是在城裡上過電視的人呢。

儘管電視台播出的監控視頻不是很清晰,但是熟悉的人能認出來,比如自己的兒子和兒媳。

每當想起這些,柴秀芳坐在陽光下就會開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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