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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不願提起的可怕往事

事情過去也有幾年的時間了,但是幾乎家裡的所有人都還沒有辦法釋懷,都始終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我們家。

2014年冬天,我剛上高中。我記得一個星期五晚上給爸爸打電話讓他第二天早上來學校接我。電話接通,電話那頭的爸爸一口疲憊的語氣。他說叫我自己回家,我媽住院了。(其實是我舅舅,當時我聽錯了)我詢問情況,他說腦出血。我說嚴重嗎,爸爸說不會說話了。然後電話掛斷了,我拿著電話傻楞,鑽進了被窩,一整晚沒睡。

第二天早上跑操,我躺在床上不想起,最後沒洗臉就去操場了。跑步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母親生病的樣子,我在想,她究竟成了什麼樣子,還認得出我嗎。因為我沒有集中注意力,踏錯步被後面的同學踩到在地上。我趴在地上哇的就哭了,久久不想起來。郭炳邑過來把我扶起來,他什麼也沒問抱著我,我哭的更厲害了。後來他成了我到目前為止最重要的男人,成了我的垃圾桶、我哭訴的港灣。

早自習過後我直奔醫院,在重症監護室看到了姥姥,但在病床上躺著的不是我媽,是我舅舅。他的肚皮上纏著各色的電線,我撓他的腳底,竟然沒有任何直覺。我從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來,他識得我是誰,但是他說不出話來。

我當時眼淚就崩了,我不敢想像這一切。原本好端端的一個人,沒有任何預兆的成了我眼前的模樣。我也不敢接受,這麼年輕的他,為什麼要面對半癱的治療結果。我更不敢問姥姥,當時事發的時候是什麼情況,她是如何的恐慌,她是如何打的120,如何描述的病髮狀況,如何描述家住在哪裡......

那段時間,是郭炳邑陪我度過。那段日子,寡言少語,是他每天陪我說話,每天給我打飯,晚上陪我打水。可能那時候就是我性格改變的瞬間。我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少年意氣,沒有了那些天馬行空的理想和奇奇怪怪的想法。我開始從心底里變得內向,不再主動與人說話,不再做之前那些看起來很瘋狂的事。突然覺得人生這一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災禍橫飛,面對親人的變故,我似乎被動一夜長大。變得開始珍惜與父母親人在一起的時光,開始聽他們的話,開始祈求上蒼,讓我們一家要平安健康。

我記得那段時間家裡簡直亂了套,弟弟上學吃不上飯,我在學校心不在焉成績一落千丈我開始變成一個壞學生似乎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媽媽開始照顧兩個家庭,父親一個人的勞動開支也要支撐舅舅的醫療費和我們姐弟倆的學費生活費。媽媽迅速變老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舅舅出院那天,坐輪椅從電梯上下來。幾個大漢都拉不動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放到汽車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全身毫無力氣,也不由自己控制。我是一個特別感性的人,看到街上一個撿垃圾的老奶奶都會心裡不舒服。看到待我如親生女兒的舅舅成了現在的樣子,真的是淚如傾盆雨。

屋漏偏逢連夜雨。第二年夏天還未到,姥姥得了乳腺癌。她為了在家裡照顧舅舅,病情一拖再拖(因為舅舅未婚)。媽媽為了給姥姥治病,四處借錢,我也無法學習無心學習。面臨升高二,當時郭炳邑說我選什麼他選什麼,最終還是拗不過他媽學了理。我們不能時時見面不能有什麼事都等著他去告訴我怎麼做,姥姥化療開始掉頭髮,媽媽開始暴瘦。當時我覺得人生墜入了谷底。

後來終於姥姥康復,和舅舅勉強相依為命開始苟且生活。媽媽也因為操勞過度、心神恐懼落下了病。我的學習一塌糊塗已經無法補救,好在那時候有阿炳陪著我,陪我度過了那段最落魄、最難捱的日子,教給我那麼多成長的道理,讓我從一個幼稚、不經世事的小女孩迅速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

儘管家裡的生活和從前大不相同,但也算漸漸恢復了正軌。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東西,人生路漫長,有愛就有希望。

願父母大人身體康健 平安喜樂。

願親人長命百歲 萬事如意。

願我一生無憂 萬事順遂。

寫於2018年2月27號 看到舅舅跌跌撞撞的走路有感而發

他從未停止過愛我

而我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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