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嫁對了人的女人，怎麼樣了？
你
就是我的
情人節
斯卡布羅集市
遊園驚夢
李玉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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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蘭花伊人
阿莫和老公一起回老家過年，差不多二十多天和外界失去了聯繫，尤其是對於我這個閨蜜，也做到了沉默是金，讓我想入非非。要知道她和我的關係，那可是比親姐妹還親的啊，連我都被忽略不計，也是真心碎了。
翻看她的朋友圈，還是停留在很早以前，就像是她突然間消失了一樣，靜寂無聲。原先一起吃喝玩樂的情景還那麼清晰，可是整個人似乎畫風完全變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給我私發了一張和老公牽著手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們溫情脈脈的樣子毫無違和感，我忍不住打電話追了過去。
「莫，你們和好了？」我的眼前浮現出她臨走之前的那個夜晚，兩個人在酒吧喝酒的場面。
那天，接到她的電話，我都快要忙暈了，老闆安排了一大堆工作，要我在下班之前全部交工。我恨不得像八爪魚那樣生出無數只手，好儘快脫身。
她微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我想和獃子分手了，我實在無法忍受了。」
接著，她就在電話里哭了。
我一邊接電話，一邊焦頭爛額地開印表機，複印，然後裝訂，順便檢查頁碼和正反面，表現出了少有的耐心。
「分手」，「離婚」這兩個詞我聽多了，身邊的朋友們但凡有伴，不論男女，都會在不經意間丟出它們，好在大家也就是發發牢騷，真正分開的沒有幾個。按照我們的話來說，那就是「掐死張三，李四不就高興了？」
這回，不知道莫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好脾氣的我依然奉行老好人思想，不偏不倚做聽眾。
莫是典型的好女人，畢業上班，然後和現在的老公在紅娘的撮合下，順利完婚，第二年生了孩子，家庭關係相當穩定。
他們夫妻倆是我們這群人中最讓人看好的，雖然有很多人出現了婚姻危機，只有他們讓我們這些對婚姻失去信心的人看到了家庭的溫情，也想努力向他們看齊，做好夫妻。
莫的家庭非常簡單。
父母在一個單位上班，每天出雙入對，簡直跟一個人一樣，上班下班，買菜做飯，飯後散步，回家洗洗涮涮，然後一個看電視，另一個陪著看電視。
在這種環境里長大的莫，樸實，溫暖，最重要的是賢惠，只要有時間，一定是在家裡做各種甜點，或者養一些多肉，還會編織毛衣。
當我們把一大把時間用在喝酒聊天，或者聚會唱歌上時，她的生活質量提升了好幾個層次，這樣，再聚會的時候我們對她趨之若鶩，總感覺配不上她。
後來，還是靜雅把她強拉到我們這個圈子裡，靜雅說我們這些人太鬧了，需要莫這樣腹中有書的女人多影響影響，讓我們提升品位。
結果呢，莫發現原來大家在一起聚會其實也很快樂，於是定期和我們碰面，聽大家聊一些七拼八湊出來的花邊新聞。慢慢的圈子裡的人熱衷於各種旅行，還有各種表演，只有我和她漸漸淡出人群，成了閨蜜。
等我忙完工作趕到吃飯的地方，桌子上已經有好幾個空啤酒瓶了。
「喂，你成心要喝醉嗎？」我奪過她手裡的杯子，看到她眼圈紅紅的。
「我要離婚！」她低著頭，口齒不清地對我說。
「離婚？你昏頭了吧。你和老公不過了？」
「不過了，太沒勁了。」
「怎麼可能呢，你們是模範夫妻啊。」
「那是假象，全是假象！」她歇斯底里地喊著，「我們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回家以後各自為營，他經常不在家裡吃飯，我做了他也不吃，回來以後把自己關進房間，讓他的三個老婆陪著……」
「等等，三個老婆？我沒有聽錯吧？」
「是三個老婆，手機，電視，電腦。回家開電視聽節目，開電腦玩遊戲，時不時拿起手機掃一遍，你說要我有什麼意義？」
她絮絮叨叨講了一個多小時，我總是聽明白了。原來養花，做甜點是她排遣寂寞的方式，她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幸福。
那天，我們兩個女人喝掉了兩箱啤酒，然後踉踉蹌蹌的各自回家。之後幾天她發消息給我，等這次過年回來，和老公把手續辦了，彼此解脫。
可是，等過年之後我們見面，她整個人都變了，從精神到容貌，都寫著「幸福」兩個字。
接下來，她講述了這次跟老公回老家的經歷。
老公家在南方一個城市，當她帶著怨氣站在公公婆婆面前時，兩個老人高興的從房間里拿出了各種東西，當然都是他們眼中的好吃的。家裡並沒有小孩，可是茶几上，桌子上放著的餅乾，果凍，糖果，還有泡泡糖，薯片，巧克力分明都不是他們這個年齡的老人吃的。
公公一邊剝了糖紙把糖遞給婆婆，一邊問她要不要也吃一顆，說這是電視節目中經常廣告的，婆婆最愛吃。
吃完了糖果，婆婆站起來去衛生間，公公趕緊遞過來拐杖，囑咐婆婆小心點，慢點，衛生間的門把手要握緊。
等婆婆慢吞吞地挪到客廳，公公趕緊追問：「屁股擦乾淨了沒？洗手了沒？擦香香（護手霜之類的護膚品）了沒有？」
婆婆有些難堪，畢竟兒子和兒媳都在，老人嗔怒的眼神瞅著公公，他難為情地搓著手，傻呵呵地笑著給自己解圍。
這還不算，吃飯的時候，公公把婆婆愛吃的肉夾到碗里，婆婆又放回公公碗里，完全不理會他們。公公小心地吃著肉，婆婆說：「只能吃這一塊，要不然血糖升高了。」
吃完飯沒多久，婆婆坐在烤爐旁烤火，公公進卧室拿葯，他拿出葯，一粒一粒放到婆婆手心裡，囑咐她慢慢吞葯，小心卡到嗓子眼裡。婆婆嘴上應允，卻像個小孩子狡黠地笑著，把葯藏在舌根的部位。公公要她張開嘴，仔細檢查是不是把葯吞下去了，這個過程大約要持續五分鐘左右的時間。
新聞聯播看完沒多久，婆婆嚷著要睡覺，公公關了電視，兩個人進了卧室，房間里傳來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聲音，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
第二天早晨，莫還在睡懶覺，公公已經煮好麵條，和婆婆兩個人坐在烤爐前小聲說著話，生怕打擾了他們。
早飯剛剛吃過，公公坐在沙發上打瞌睡，婆婆安靜地坐在一旁給公公蓋上薄毯子，看他歪著頭，側著身子，像嬰兒一般酣睡。
公公生病住院，莫在醫院陪老人，老公在家裡陪婆婆，一會兒老公打電話給公公，婆婆肚子疼，吃什麼葯。過一會兒又打電話過來，說婆婆在廚房裡走來走去，不知道怎麼了。公公告訴他那是婆婆餓了，找吃的呢。再過一會兒，老公打電話過來，說婆婆非要嚷著來醫院看公公。
到了醫院，婆婆不顧同病房的人笑話，一進門就喊：「爹，我來看你了！」
公公滿足地笑著，哄著婆婆坐在他身邊，她從口袋裡掏出巧克力，遞給公公，一定要他吃。此時的公公完全不考慮剛才醫生說的話，毫不猶豫地將巧克力放進嘴裡。
公公住院一星期，婆婆天天都嚷著去醫院，不讓去就拒絕吃飯，即使公公在電話里哄多久都不行。
一開始，莫以為這是他們在作秀，日子久了，才發現這是他們日常生活的真實寫照。
以前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像現在這麼要好，可是到了80幾歲的年紀，他們反而像是初戀一般，不，比初戀還要甜蜜。莫和老公親眼看著他們每天的生活，漸漸的，他們之間也發生了變化。
老公開始放下手機進廚房做飯了，開始給她洗衣服了，開始和她逛街了，還會給她提著包，逛街時陪她買衣服，買荸薺一起吃，吃完了遞給她餐巾紙……
這些戀愛時才有的服務，在老家，沒有任何人提醒，老公看著公公婆婆的繾綣恩愛，都回報給了她。
歸期將至，莫竟然有點捨不得離開，生怕再也看不到兩位老人家真實平常的生活場景，更怕一旦回到自己家裡，就失去了老公對自己的寵愛，生怕「分手」兩個字一不小心再次從嘴裡溜出來。
可是這種擔心變得多餘，回來的路上，老公主動牽著她的手，漫步在燈火闌珊的街道上，一路走過去，坐在小椅子上和她一起吃烙鍋。透過昏暗的燈光，她看到了老公日漸衰老的面龐，心生憐意，硬生生的將先前要分手的念頭逼回去了。
《聖經》有言：「有的時候，人和人的緣分，一面就足夠了。因為，他就是你前世的人。」一開始看到這句話，阿莫覺得很好笑，這世間的愛情莫非真的是突如其來嗎？就像她和老公，看到耋耄的公婆依然在風雨飄搖的晚年彼此恩愛，用他們最直接的方式悄悄溫暖了她和老公，她突然醒悟，想和老公在柴米油鹽中彼此靠近，下定決心要好好生活一樣。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最浪漫的事：
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
聽聽音樂聊聊願望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
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輩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
公婆雖然沒有聽過這首歌，但是看到他們像玩過家家一樣生活在一起，那就是最浪漫的事情了。
如果公婆知道此次他們回一次老家竟然改寫了兩個人的命運，挽救了一個家庭，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時間告訴我們：平凡的陪伴最舒心，懂你的人最溫暖，不離不棄的愛才更長久。
普通人的生活里，缺少「相敬如賓」和「舉案齊眉」這樣精緻的夫妻關係，也無法和錢鍾書楊絳「世間最好的愛情就是我叫楊絳，你叫錢鍾書」那樣勢均力敵的愛情。我們能做的就是，有一塊蛋糕，你吃一半，我吃一半；有一個蘋果，你吃一口，我吃一口；有一個笑話，你哈哈笑，我也笑呵呵。
一念花開，一念花落，兩個人隔著千山萬水相遇，沒有離散在歲月的風裡，也沒有消失在看不見的痕迹里，用力地愛著，然後一路相扶走完一生，該是多麼漫長。所以，請拿出百分百的真心，去溫暖身邊的那個人。
作者簡介：蘭花伊人，人到不惑之年，依舊有小女人的情懷，喜歡在一個人的世界裡，用文字低語，寫滿人間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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