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喜歡的我捨棄,人家捨棄的我偏撿起來
朋友豆豆約我見面。問,我們哪兒見?
我毫不猶豫地說,去山裡吧!
回想我們上一次見面是去年12月,也是在山中。
不知為何,現在越來越喜歡有點時間就往周邊的郊外跑。去哪裡都喜歡找那種清凈少人的地方。
不擠風景名勝,不擠熱門景點。「人家喜歡的我捨棄,人家捨棄的我偏撿起來。」也就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更何況留心處,方寸之間自有天地。如果我們從一座山走向另一座山,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座山,如果我們留心每一塊岩石,每一棵樹,每一種草,每一隻鳥,那麼每走一步,我們就能看到山所隱藏的不同的風貌。
那天早晨,我們爬到那座無名山的半山腰。透過淡淡霧靄的陽光照在山間的小路上,明晃晃的,遠遠看去,就像一條掛在密林中閃著銀光的河流。
初春的山中還很沉寂,到處是去年大雪壓折的枝幹橫在林間,腳下是厚厚的經冬腐葉。有些老樹榦已經完全腐蝕,折斷處裸露出鬆軟的腐質,腐質里又滋生出赭紅的菌菇和無數的蟲卵。
我呆立在樹前,心想與動物的死相比,植物的凋零至腐爛,竟是透著隱隱的香氣呢。
低頭看腳下,山坡的向陽之處,天葵,蒲公英,竊衣,天名精等野草已經一片綠意茸茸。在嫩綠與枯葉間,一簇簇粉白的小花就像閃著微微的瑩光一樣,顯得格外奪目。這就是早春最先來到山裡的野花之一老鴉瓣。老鴉瓣是百合科植物,根莖就像小小的慈姑,所以也叫野慈姑。
小朋友跑在前頭,正用木棍挖老鴉瓣的根莖,想看個究竟。突然折回來大喊:「太可怕了,我看到蛇了!它的頭是三角形的,身子是灰綠的!有這麼長……」他一邊說一邊慌亂比劃著。
「快帶我去看看!」我竟有點幸災樂禍。
小朋友帶我們到前面幾步的地方,那小東西還躲在那裡,細看原來是一條蜥蜴。
小朋友說剛剛太過驚慌,沒細看被枯葉遮住的蜥蜴的腳。
這一帶山林里老鷹特別多。它們很少成群結隊,看起來一個個自由孤獨又桀驁不馴。它們迎著氣流,翅膀都不用煽動一下,一會倏地一隻從頭頂划過,不一會又來一隻。小朋友說有一隻一直盯著他盤旋,就像盯著獵物一樣,離他很近,能看清它尖利的鉤嘴。
我們爬到山頂,已是中午,都不想原路返回,就想乾脆翻過這座山,走一條新路。
林中有兩條路,我們選了竹林深處,未知又隱秘的一條。
走出竹林路,出了山,又是一座山。
那條下山路很長,泥濘不堪且在新開發什麼大峽谷,路旁散亂堆放著很多仿木樹脂,像個爛尾工程。
正在我們為選了一條爛路失望至極時,在山坳深處霍然顯現一片幽藍又明澈的深潭。
深潭的四周被灰白的山岩包圍。那綠松石一樣的水質,好像來自深不可測的某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在本地極為少見。
我站在岸邊,一陣風吹來,水面上光斑閃閃,一片跳躍著的銀白湧向眼帘。
離開深潭時,已近3點,還是戀戀不捨,心想下次再來。如果再次再見,它又將是怎樣的面貌呢?
回去的路還是看不到盡頭,這時正好迎面走來一對情侶。我們詢問這條路離大路還有多遠。那位男士告訴我們,不到2公里,走過這條小峽谷,就有大路。那裡還有一片湖,非常漂亮。
我指向身後,欣然地問,「比這邊的深潭還要好看嗎?」
「這只是一個礦井,那邊是一大片湖。」他不屑地說。
我們隨便吃了點乾糧,又興沖衝去找那片湖。沿路想像著那片湖該有多美時,小朋友還不忘提醒我,「你先別太高興了,那個人說好看,我們要看過後還並不一定喜歡呢!」
終於走出了山路,迎面是一條大馬路,對面是個停車場,旁邊就是那片湖。我們沿著水杉林木棧道,走到湖中用塑料建成的水上碼頭上歇息,環視這片並不算寬廣的湖面,對岸是一個青瓦白牆的小村莊,湖水印著藍天,不時有白鷺掠過乾枯的蘆葦,坐這兒晒晒太陽還是挺不錯的。但如要說美,總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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