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娃子的丑照片

奶爸系列第二季·8

萌娃丑照

丁啟陣

有句流傳甚廣的俏皮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西施眼裡出眼屎。前一句講的是浪漫愛情故事中的橋段，後一句說的是日常生活景象中的細節。角度不同，風格有異，但說的都是事實。

自家孩子，呱呱墜地，一絲不掛來到人間，把屎把尿，擦鼻涕拭眼淚，伺候吃伺候穿，冬怕著涼夏懼中暑，孩子在無盡的牽掛中一天天長大，什麼沒見過？穿戴齊整，略加修飾，千嬌百媚，見過；賴床不起，蓬頭垢面，耍賴撒潑，涕泗橫流，見過；感冒發燒，蔫頭耷腦，小臉蠟黃，神情萎靡，也見過。

但是，當一位老朋友轉來一位以攝影師身份行走江湖的網路大V拍攝的幾張馨兒小朋友的照片時，我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我家馨兒有那麼難看嗎？！

須知，這位攝影大V拍攝的時候，都是馨兒穿戴齊整後，在各旅遊景點參觀遊覽。換言之，都是光天化日，公眾場所。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方，同樣的馨兒，我們自己拍攝的可都是美美的照片。一路上，馨兒基本上都由我抱著走，分分秒秒都在我眼前晃著，我也沒有看到過馨兒那些個醜樣！

坦誠地說，看到那幾張丑照的最初幾分鐘，我的心裡是有些憤怒的。我認定那攝影大V是存心醜化馨兒。因此對轉照片給我的朋友說：「此君心理陰暗吧。」我很納悶，這位攝影大V，我跟他一起參加過兩次旅遊宣傳活動，前後相處過十來天，雖然只是同游山水，同桌進餐，交談不多，但也可算是認識了。反躬自省，我並沒有任何言語行為冒犯過他。所以，我只能作出此人心理陰暗的判斷。

片刻之後，怒氣漸消，我覺得自己剛才有些衝動了。一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之人，他沒有必要醜化一個才四歲的小女孩呀。更何況，我家這位四歲小女孩待人接物、言行舉止還是比較大方的，迄今為止她的眼裡沒有壞人，對所有人她都抱著友好的態度，對所有對著她的鏡頭都原意展示自己的優雅。

為了彌補前邊「心理陰暗」判斷措辭過於犀利的過失，我又在微信上給轉照片的朋友留了一句言：經過觀察，我發現主要原因可能是此君眼睛太小了。把心理陰暗改成眼睛太小，我自認為緩和了許多。「心理陰暗」的話，不便讓攝影大V本人知道，「眼睛太小」是可以讓他本人看到的。因為，這是明擺著的事實。

又過片刻，我的怒氣消失殆盡，覺得攝影者眼睛小固然是事實，但我那麼說出來，也的確不是出於友好的態度。我想起了一件事：另一位攝影大V在白鹿原影視城風景區一座農家風格的院子里，想讓馨兒擺拍一張農家小女孩羞澀地站在一堵掛滿玉米棒子的黃泥牆下的照片。當時馨兒小朋友對院子里播放的歡快樂曲大感興趣，正在秀她那無師自通的舞蹈才藝，對拍攝靜態照片完全沒有興趣。我對這位攝影師朋友的想法、做法也頗不以為然。後來在微信朋友圈裡，攝影師朋友說起給馨兒勉強拍下的那一張泥牆下的照片，說他理想中的羞澀並沒有出現。我說：「外星人怎麼可能拍得出農家羞澀女孩的樣子呢！」攝影師朋友也表示，自己當時所思欠妥。

我在想，搞專業攝影的人的想法，大概跟我這樣的門外漢是不一樣的。比如說，給小女孩尤其是自家女孩拍照，門外漢的想法一般都是想方設法把她們拍得漂亮一點。而專業攝影師不一定都是這麼想的，他們有各自專業的考慮，有自己獨特的想法和規劃。

沒準，那位給馨兒拍攝丑照的攝影大V是我一位潛伏的諍友呢，他在以這種方式暗示我，提醒我，警醒我：美與丑，只是角度、色彩、亮度的切換而已，不要一味地顧影自憐，不要陶醉於他人的一片讚揚聲中，外表的漂亮和他人的幾句讚揚，不足珍貴，不值得沾沾自喜，內在的美好品德和卓越的才能才是更加重要的東西，才是奠定孩子幸福人生的可靠基石！

20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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