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昨天在噹噹上買了兩本書。一本是孟子譯註，專業課的課本；一本是戴師的《昨日之島》——原本想買《浮出歷史地表》卻沒有貨——。

翻開《昨日之島》，開篇是一篇訪談，才看到一半卻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說。

她提到自己畢業了之後為什麼選擇了去電影學院任教，又是怎麼接觸到電影，愛上電影，了解電影理論的。那是一個充滿了偶然性和個人努力的過程，我看得心潮澎湃。

每當我看到這一類訪談，尤其是我崇拜的人物對著採訪者侃侃而談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去想像當自己坐在被採訪的位置上，我可以說些什麼，我希望那個時候我能說些什麼？

也正是這樣的心態，我始終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值得被採訪的人，有一天說出的話也會有大把的人閱讀，評論，認同或者不認同。我的經歷也可以成為一份激勵更年輕的人前進的動力，於是我短暫的人生也算是產生了一些影響力，也不算虛度了。

上一次強烈地有這樣想法大概還是高中的時候。那時候還是個前途未卜（雖然如今也是）的高中生，對於自己高考會怎樣，能考上什麼樣的大學一點底也沒有。只是畢竟是在全市最好的高中最好的文科班，成績也還算優秀，自然也幻想著高考一舉成功。偷偷計劃著記者要是問我我也要像那些狀元一樣裝裝X說自己學的很輕鬆天天玩遊戲（因為畢竟是幻想，帶有一些小小的戲弄心理）。

大概就幻想到這裡吧，因為家裡城市教育那幾年成績平平，有時就算是狀元也未必上得了清北，就算是有清北的年份人數也是一個或者兩個。不是沒奢望過，也就只是念頭一閃而過。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復旦就已經是讓人驚喜的結果了，浙大則是一個穩妥並且讓人很滿意的目標。我還跟我媽開玩笑說過：「如果沒考上北大我是不可能去北方的。」

後來呢，後來還真的變成現實了。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地方報的記者們打電話來要到學校採訪，我反而有點局促不知道說什麼好。記者問我平時有什麼愛好，我想了想，也沒什麼愛好，才勉強說了一個打遊戲。那些曾經偷偷幻想的張揚的說辭都僅僅存在於幻想當中而已。那個時候我也突然意識到，一個在學校里埋頭學習並因此出了「成績」的高中生其實沒什麼可講的可採訪的，她全部的價值只在於應試教育的學習「方法」。在那之後的三年，我每次回高中都感到自己很廢。面對一群高中生，一群即將高考的高中生，你只能跟他們談學習，談備考，談怎麼高效運用自己的時間——去做題。他們的問題大概有兩種，高三怎麼學和北大什麼樣。

其實這三年我所獲得的認識早已不只是怎麼在狹小封閉的空間里往腦海里填塞知識點，我也覺得高中的自己太稚嫩沒有真的做好上大學的準備。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那個時候的自己可以有更開闊的視野，可以早點接觸到我的專業相關，可以早點開始思考我到底要做什麼。我想把這些我覺得後悔的地方告訴他們——但是不行，他們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這些事情，他們不得不刷題，不得不記憶所有的知識點，他們被無形地困在那一方教室里，就像當年的我一樣。

也就是這樣的問答讓我反思自己，對於他們來說我只是15屆的文科狀元，是能考高分的學姐，所以我最大的價值就是考高分的方法，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好問的。

而事實呢，確實如此，我只是北大眾多學子中普通又普通的一個。我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也沒有厲害的成就。沒什麼有用的人生價值能告訴別人，也不可能會有人想問我如何成為今天的樣子——因為大家都一樣。

戴師說那個時候她愛上電影，所以如饑似渴地讀理論，看電影，記筆記。我有些能理解那樣的狀態，卻也同時感到迷茫，我還不知道我此生樂趣會在哪，是我已經遇到卻不自知？還是接觸的東西太少還沒找到？要是說共同點，戴師覺得自己不會是一個一流的藝術家但可以是一個勝任的思想者，那麼過上幾十年我大概也可以說我早就覺得自己不會是一個適合做學術的人，至於是否是一個勝任的創作者我卻不敢說，但我希望我是。

我覺得時間太快，初高中寫東西的時候覺得自己還太小，如今到了二十來歲的年紀卻還一字無成又覺得恐慌。書是要看的，文是要寫的，除此之外的事情也不能是完全隨緣的。

從小到大崇敬的女性都是帶有極強個性的人：一位是我的英語啟蒙老師，如今獨身帶著兒子移民澳大利亞，她讓小時候的我覺得女性一個人打拚事業是一件非常酷的事情。而戴師，她的思想她的觀念就更酷了。

我喜歡電影，也許談不上多狂熱的愛，但我十分希望能一直跟著戴師做下去。有朝一日我也能說：「我的導師戴錦華老師當年……」這樣的話。我會覺得非常榮幸。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