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對照《史記》秦始皇本紀:《秦始皇本紀?太史公曰》
原文:
子嬰度次得嗣,冠玉冠,佩華紱,車黃屋,從百司,謁七廟。小人乘非位,莫不怳忽失守,偷安日日,獨能長念卻慮,父子作權,近取於戶牖之間,竟誅猾臣,為君討賊。高死之後,賓婚未得盡相勞,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唇,楚兵已屠關中,真人翔霸上,素車嬰組,奉其符璽,以歸帝者。鄭伯茅旌鸞刀,嚴王退舍。河決不可復壅,魚爛不可復全。
白話:
子嬰越序繼承了王位,戴上垂著玉飾的王冠,佩上系著華美絲帶的御璽,乘坐上帝王的黃屋車,帶領百官,朝拜七廟。小人物登上本不屬於他的高位,無不惶恐不安,心無主宰,每天苟且偷安。而子嬰這個人卻能謀慮長遠,排除顧慮,跟他的兒子一起權衡策劃,在一房室之內就近擒獲趙高,終於殺死奸臣,為先君誅討了逆賊。趙高死後,子嬰還沒來得及一一慰勞賓客親屬,飯沒來得及咽下,酒沒來得及沾唇,楚軍已經屠滅了關中,真人天子已經飛臨霸上,只得駕著白馬白車,脖頸上系著絲帶,手捧符節御璽,獻給應該稱帝的人。春秋時楚莊王侵鄭,鄭伯持祭祀用的禮器茅旌和鸞刀,使楚莊王退兵三十里。然而黃河開了口子不能再堵住,魚腐爛了不能再復原。
原文:
賈誼、司馬遷曰:「向使嬰有庸主之才,僅得中佐,山東雖亂,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廟之祀未當絕也。」
白話:
賈誼、司馬遷說:「假使子嬰有一般君主的才能,僅僅得到中等的輔佐之臣,山東地區雖然混亂,秦國的地盤還是可以保全的,宗廟的祭祀也不會斷絕。」
原文:
秦之積衰,天下土崩瓦解,雖有周旦之材,無所復陳其巧,而以責一日之孤,誤哉!俗傳秦始皇起罪惡,胡亥極,得其理矣。復責小子,雲秦地可全,所謂不通時變者也。紀季以酅,春秋不名。吾讀秦紀,至於子嬰車裂趙高,未嘗不健其決,憐其志。嬰死生之義備矣。
白話:
秦朝的衰弱是積久而成,天下已經土崩瓦解,即使有周公旦的那樣的才能,也無法施展他的良策,而賈誼、司馬遷竟拿秦朝的滅亡來責備登位幾天的子嬰,實在是錯誤啊!民間相傳,是秦始皇造成的罪惡,胡亥把它推到頂點,這話是說到理上了。賈誼、司馬遷又指責子嬰,說原來的秦國土地可以保住,它就是所謂的不通曉時勢變化呀。紀季為保住宗廟,不得已把酅邑獻給齊國,《春秋》不寫出他的名字,是為了表彰他的賢德。我讀《秦始皇本紀》,讀到子嬰車裂趙高時,未嘗不感到他那樣果斷表現了他的幹練,憐愛他的志氣。子嬰對待生死大義,已經是完美無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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