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不同女性群體二孩生育意願不同

編者按

早在兩年前，武漢市就進行了「全面兩孩」政策實施情況的專項調研。調研顯示，二孩生育意願相對不高，未達到社會廣泛預期；同時，生育意願在不同學歷、不同職業、不同收入者之間存在較大差異。高學歷者不願生二孩的意願更為突出，白領和金領人群生二孩的意願也不高，機關事業單位女職工、個體經營者及農村人口生育二孩願望普遍較高。兩年後，記者又對當時參與調研的幾位女性做了回訪。回訪發現，生活、教育成本太大，「生不起，不敢生」是一種頗具代表性的想法；擔心孩子無人照看，有無「老人帶孩子」成為是否要二孩的一個最重要因素；生育二孩「擔心生活品質下降」、全職太太、聘用制單位育齡婦女均對產假結束後的再就業問題的擔憂，也是許多家庭考慮的因素。記者還發現，目前婦幼健康服務體系還存在許多建設滯後，亟須一系列生殖健康、婦幼保健等配套公共服務的供給，加強對高齡孕產婦和不孕不育人群的服務指導等，健全完善社會保障制度，以保障育齡女性生育的積極性。

■ 中國婦女報·中國女網記者 強洪

「一個保姆每月5000元，加上13歲老大的教育及培訓費和如今養育2歲女兒的費用，全家每月2萬多元的生活開支讓人想起來就『心裡苦』，這還不算小女兒經常生病到醫院看病的費用，每次沒個千兒八百的都下不來」。說起自己生育二孩後的生活近況，家住武漢東西湖區銀湖翡翠的全職太太陳銘告訴中國婦女報·中國女網記者：「孩子的出生確實給家裡帶來了歡樂，但每個月兩個孩子的費用以及經常顧得了老大、顧不過來老二的困境，也讓她著實頭疼。忙不過來時，除了保姆外，她還得經常麻煩遠在甘肅農村的婆婆來幫忙。我現在完全被兩個孩子拴住了，沒有自己的時間，經常產生後悔要二孩的想法。」陳銘告訴記者，雖然她丈夫生意做得還不錯，但因為有了二孩後家庭支出明顯增加，還是時不時感到有「經濟壓力」，而「心累」更讓她覺得「有苦說不出」。

早在2016年5月至10月，武漢市婦兒工委聯合市婦聯、市教育局、市人社局、市衛計委和市總工會就在武漢市兩個大型社區、三所學校、三個女職工相對較為集中的公交客運站以及醫護人員群體中，就武漢市「全面兩孩」政策實施情況進行了實地調研和座談。在連續跟蹤的此次調研中，記者了解到，武漢市養育一個孩子最基本的生活費為每年1.5萬元甚至更高，音樂、英語、數學等各類培訓費用年支出早已突破4萬元。教育投入較大，養一個小孩都很艱難，第二個孩子更是壓力倍增。

通過走訪記者了解到，「全面兩孩」政策雖然受到社會廣泛關注和肯定，但二孩生育意願相對不高，並未達到社會廣泛預期；同時，此次調研還顯示，生育意願在不同學歷、不同職業、不同收入者之間也存在較大差異。值得注意的是，高學歷者不願生二孩的意願更為突出，許多高知家庭甚至一個孩子都不想生；白領和金領人群生二孩的意願也不高；機關事業單位女職工、個體經營者及農村人口生育二孩願望普遍較高。

近日，在這次調查的基礎上，記者又回訪了上述調研時的幾位育齡婦女，了解她們在二孩政策實施兩年後的生育意願有無變化，回訪的結果與一年前的結論變化不大。

生活、教育成本太大不敢生「二孩」

受訪群體認為，目前從孕檢開始，就出現了費用增大的壓力，更不提現階段養育一個孩子逐年增大的其他成本，加上教育培訓、醫療費用逐年增加，「生不起，不敢生」是一種頗具代表性的想法。

武漢百瑞景社區32歲的劉潔女士告訴記者，因為社區學校只能保證第一個孩子的入學，為了即將上小學的二孩，夫妻倆在家人的支持下，只好省吃儉用咬牙在附近買了一個小戶型的學區房，這對工薪階層平添了極大的壓力。

除去經濟因素，還擔心孩子無人照看。生一個孩子，除了個人空間被擠占外，還投入大量時間去照顧孩子，若再生二孩，擔心精力不夠，不能有更多精力教育陪伴孩子，這也是許多家庭考慮的因素。

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對自己的生活品質也有了更高要求。受教育程度較高及對自身生活品質要求較高的群體，對生育二孩還有「擔心生活品質下降」的顧慮。認為生育二孩對自己的生活品質包括社交、事業都有影響佔了很大比例，這也是不少人糾結是否生二孩的重點原因。

「有無老人」幫忙帶娃左右是否生「二孩」

值得注意的是，在記者走訪的育齡婦女中，有無「老人帶孩子」成為是否要二孩的一個重要因素，其在政策實施中佔有非常重要地位，甚至高於其他因素。

在記者走訪的武漢百瑞景社區、岳家嘴社區以及常遠里社區的24個全職太太中，只有5人沒有老人幫忙帶孩子，5人中有3人請保姆幫忙帶，只有一人完全靠自己帶孩子；而在職業女性中，這個數字更高。受訪女性對完全靠僱用保姆照顧孩子幾乎無一例外地表示「不放心」。

而在記者走訪的武漢中學和武漢市婦幼保健院的教師和醫護人員中，許多受訪者直接告訴記者，「如果真想孝順父母，就不要再生二孩。」

武漢市農科院一位剛剛生育了二孩的工程師告訴記者：「有了二孩後，感覺很幸福快樂，但同時也對母親充滿了愧疚。因為母親年齡大了，身體不好，又要幫助自己帶第二個孩子，覺得很對不起母親。」

想生「二孩」首先要解決「如何養」

記者注意到，高學歷者、職業壓力較大的高收入者大部分都不願生育。高知群體在生育二孩問題上，首先是在考慮「如何養」的前提下，才決定是否「生」，她們把對孩子的「責任」看得更重。

一位受訪教師坦言：如果我的孩子將來沒有更好的教育環境，生活的壓力比我們更大，這個責任我們負不起。這種想法在受教育程度較高的學校、醫療工作人員以及白領群體中具有一定代表性。

武漢市二道街小學為農民工子女較為集中的學校，學生中有四分之三的人都有兄弟姐妹。而教他們的70多名育齡女教師中卻只有4名老師表示想要二孩，但均尚未列入計劃。

讓記者感到遺憾的是：在走訪的高知家庭中，特別是從事教師職業者，她們更懂得如何去培養和教育下一代，但目前情況是她們中的許多人都不願生育。這對今後人口的整體素質將產生一定影響，應是一個值得關注的社會問題。

記者在走訪中還發現，全職太太、聘用制單位育齡婦女均對產假結束後的再就業問題表示出較大程度的擔憂。通過採訪記者發現，影響「全面兩孩」政策實施的另一個問題是，婦幼健康服務體系存在許多建設滯後的問題。

生殖健康和婦幼保健配套服務應及時跟上「二孩」時代

全國三八紅旗手、武漢市婦女兒童醫療保健中心婦產科主任宋曉婕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初期，大部分育齡婦女及家人因受條件限制（無人帶孩子、經濟條件不允許、工作壓力大等）還是持觀望態度。之後半年左右，二孩妊娠人群中，據不完全統計，10%左右是意外妊娠，因國家有了相應政策，也就留了下來；取環後期待能要二孩的佔40%左右。二孩政策放開後，由於之前的計生原因，最早要二孩的育齡婦女多為30~40歲，年齡偏大，且第一胎70%左右剖宮生產或有過多次人工流產史，這樣的孕產婦合併高血壓、糖尿病、肥胖等代謝性疾病、內科合併症的概率會大大增加，出生早產兒數量也大大增加。因此，宋曉婕主任特彆強調，科學孕育是杜絕產科嚴重併發症的有效措施。

作為湖北省人大代表的宋曉婕同時提出，應加強生殖健康、婦幼保健等一系列配套公共服務的供給，並結合地區實際，修訂完善人口和計生法律法規、細則，開展二孩生育全程免費服務，建立免費婚檢、免費孕前優生健康檢查假期制度；合理規劃和配置公共服務資源，擴大嬰幼兒保育和教育容量；加大醫療保健機構婦產科、兒科的服務供給，加強對高齡孕產婦和不孕不育人群的服務指導等措施；並健全完善社會保障制度，規範生育保險、二孩產假等規章制度，採取適當激勵措施，鼓勵和引導有生育二孩意願的育齡婦女有計劃的生育，對二孩家庭適當發放養育補助，提高原有補助標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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