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大選衝擊：歐盟建設再歷一劫？

【歐洲時報】歐盟建設註定好事多磨？周日，組閣難產持續了將近半年的德國因最終過了社民黨投票這一關而鬆了一口氣，法國總統馬克龍也立刻發出了與德國共同推動歐盟改革的樂觀聲明，但幾小時後，來自羅馬的消息又讓希望歐盟重新上路者跌回重重疑慮之中：義大利大選的贏家是反歐疑歐黨派。作為歐元區第三大國，義大利新政府哪怕不退歐，只需採取掣肘戰略就有可能讓任何改革歐盟的計劃付之東流。

根據周一公布的投票結果，以反歐、反建制起家的五星黨以31%的得票率成為獲得選票最多的獨立政黨；右翼聯盟以37.65%的得票率成為大選的最大贏家，其中強烈反歐的極右派聯盟黨支持率（18.24%）超過了貝盧斯科尼所領導的力量黨（13.83%），左派領袖、前總理倫齊領導的民主黨得票率不到20%（19.23%）。大選次日，得票最多的五星黨和作為右翼聯盟主力的聯盟黨都宣稱有資格組閣，雖說兩者暫時都避談歐洲問題，甚至有人推測他們一旦上台可能會表現出一定的執政理性，但很難想像這兩個以打垮歐盟為競選口號的黨派會贊成重新推動歐洲建設，因為他們之所以得到大量選民的支持，是因為在許多義大利人看來，歐盟不僅給義大利設下了種種禁錮，而且拋棄了義大利。

在義大利深入人心的反歐論點主要源於歐元機制與近年來的兩次重大危機：在2008年的金融風暴及隨後引發的歐洲公債危機中，義大利根據對歐盟、歐元區的承諾而推行嚴厲的緊縮政策，導致原本疲弱的經濟一蹶不振，民眾怨聲載道；發生在地中海南岸和東岸的「阿拉伯之春」首先衝垮了義大利對岸被視為「阻擋非洲移民潮大門」的利比亞（義大利當時出於歷史和現實的考慮，反對軍事干預利比亞），繼而使伊拉克和敘利亞的數百萬難民湧向歐洲，使首當其衝的義大利深受其害，而在難民危機中，除德國之外，絕大多數歐盟國家都躲在「都柏林協議」的擋箭牌之後袖手旁觀，讓深陷困境的義大利極度失望，並讓本來在國內改革上頗有起色的倫齊隨著難民潮被衝下了台。

儘管「政局不穩」是大半個世紀來義大利政治的常態，下一屆政府仍可能通過各黨派之間的討價還價和妥協而產生，但無論哪些黨派上台，都難以避免極度脆弱、隨時可能倒台的命運，除非義大利和歐盟都表現出深刻變革的強烈意願並付諸實施。從義大利方面來說，其政局不穩的直接政治因素跟議會立法制度相關，即上下兩院最終立法權的不確定以及議會選舉的比例制往往導致政治癱瘓；此外，義大利經濟缺乏競爭力，如繼續拒絕改革其結構性的「板結症」，則無需外力衝擊，自身必將更加脆弱不堪；從歐盟層面來看，如果繼續堅持財政教條、使義大利無法擺脫緊縮困境，而且不從根本上改革難民移民制度、從團結精神出發共同應對移民難題，則義大利只能獨自掙扎陷入更深的危機，未來被迫退出歐盟並非不可能。從目前情況來看，無論是歐盟還是義大利都未表現出「命運相關」的緊迫感，而義大利選舉的幾大贏家若上台兌現部分競選承諾，勢必導致與歐盟的關係更趨緊張，比如五星黨承諾的福利在785億至1034億歐元之間，而右翼聯盟更是獅子大開口，兌現其承諾可能需要3100億歐元，在國債總額已經達到2.256萬億歐元（佔國內生產總值131.6%）的基礎上，這兩派若上台兌現諾言，勢必使義大利債務超標創下新的紀錄，甚至可能因此導致歐元區的解體。無論義大利將產生怎樣的新政府，意歐雙方如何運用政治智慧解決這些當務之急並達成妥協，是避免更嚴重危機的不二選項；與此同時，繼續在務實基礎上尋求達成更廣闊的解決政治、經濟、移民等重大問題的共識，才可能避免共同失敗的命運。

近年來不斷衝擊歐洲的危機以及歐盟成員國疑歐浪潮的高漲雖然反映出歐盟建制的脆弱，但在日益動蕩不安的世界中，歐盟仍表現出其政治、經濟制度相對的優越性及應對危機的韌性。歐盟建設的成果來之不易，而義大利作為創始國亦功不可沒，在未來的歐洲建設中，也難以想像沒有義大利的歐盟。如何在危機中警醒，去共同迎接重新推動歐盟建設的嚴峻挑戰，是關心歐盟未來的人無法迴避的問題。

（文章來自歐時網，轉載請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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