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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秉鳳杯5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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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漢

 西北漢

馮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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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秉鳳杯春季徵文5號作品

早春二月

文/劉傑

東方剛泛魚肚白,穀雨老漢和往常一樣早早地醒了。人上了年紀,大都一樣:愛錢怕死瞌睡少,穀雨老漢雖然不是很老,去年臘月里剛過了66歲,可是瞌睡也越來越少了,每天早晨五點半之後就醒了,一醒就要起來,要不壓得胯骨疼——人老了身上也就肉少了。

穀雨老漢在青龍灣算是有福之人了。大兒子春生在城裡經營著一家餐館,店不大生意卻一直很好,城裡有房有車;小兒子豐成是城裡的老師,兩口子在一個學校上班,也是有車有房。按理說他這個年紀應該是含飴弄孫,安享清福了,可是穀雨老漢硬是不願意呆在城裡,為此沒和兩個兒子少淘氣。兒子們都孝順,都不止一次地開著車來請他到城裡生活,為了照顧兒媳婦們的情緒,他也到兩個兒子家小住過幾次,但是每次最多不超過十天,就執拗地回到青龍灣了。兩年前老婆到小兒子家帶孫子去了,小兒子兩口子很堅決地要穀雨老漢撤離老家,到城裡和他們一起生活,這下可惹惱了他,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不說話,老婆子怕把他憋出病來,就懇請小兒子開車把他送回老家。小兒子悻悻地嘟囔著:「一個土院子兩座破房子,有啥捨不得的,真是不可思議!」

狗日的是忘本了啊,人咋能離開土地呢,何況這還是廝守了幾十年的土地啊!你娃娃就是在這屋裡出生在這院子里長大的,咋能說忘就忘了呢?人說小子娶了媳婦忘了娘,農村娃進了城也就忘了家啊!

玉米芯的火焰越燃越旺,穀雨老漢往爐子里添了幾塊炭,捂上水壺,開始洗漱。打過了二月二回來,一直忙著拾掇屋裡的農具和零碎子,還沒到到地里去過呢,今早喝畢罐罐茶,要到地里去看看消透了沒有,好準備按插今年的莊稼呢。

村子裡鴉雀無聲的,連聲雞叫都聽不到,十多年前可不是這樣的。農人們不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但是驚蟄過後,地里忙碌的人會逐漸增多,哪怕到地里轉轉也是一種習慣。隨著年輕人對土地的拋棄,躬耕田間的人越來越少了,大多是五十歲以上戀土守家的。每年一進入臘月,在外面打工的人就像候鳥一樣回來了,冷清了一年的村子也熱火了起來,村東頭廣場上的健身器材上也有了姑娘媳婦、娃娃伙的身影和歡笑聲。可是這樣的熱火持續不到一月就消退了,正月十五一過,打工的又陸續進了城,接著那些在城裡照顧娃娃念書的女人,也帶著娃娃,拎著大包小包的走了,就是那些到縣城打零工的,也是騎著摩托車早出晚歸,兩頭不見太陽,村子被掏成了一個空殼,蕭索冷清。城裡有啥好啊,穀雨老漢百思不解。除了人多車多就是個吵,半夜三更的也不安寧,暖氣熱得人燥熱,睡覺蓋上被子熱得難受,不蓋又著涼感冒了,哪有熱炕上舒坦呢!空氣又熱哄哄地難聞,就連麻雀都黑烏烏的看不出本色。人就是個蟲,蟲哪能離開土呢,不曉得現在的人都是咋想的,有條件的進了城,沒有條件的也硬是往城裡跑,就像人家說的:寧當城裡的狗也不當農村的有。農村咋就突然間叫人這麼厭棄了呢?

穀雨老漢在爐子上烤了兩個花捲,洗凈茶罐子準備喝茶了,這是他的早餐,馬虎不得。幾十年了,穀雨老漢的每一天都是這樣開始的,不同的是以前有老婆操心給他生火,現在要他親自生了,花捲是老婆子昨天下午托村裡跑麵包車的二狗捎回來的,暄騰酥軟,烤得焦黃後,爽口養胃。喝著澀苦的罐罐茶,穀雨老漢心裡謀劃著今年的莊稼安排。東灣子那塊地向陽土肥,扇上半畝玉米再種上半畝洋芋,西坡上的那塊地偏陰,就種些菜蔬吧,蘿蔔、白菜、辣子、豆角都是少不了的,自家能吃多少呢,還不都是給兒孫們種么,城裡米貴,生存不易啊,何況他們買車買房的貸款都沒還請呢,能給娃娃們幫襯點就幫襯點吧,再說了媳婦孫子們都愛吃他種的玉米、洋芋和菜蔬呢,能給他們做點貢獻是穀雨最欣慰的呢。除了玉米洋芋,三月里了還得拉個豬娃子喂上,兒媳婦說城裡吃的大多是泔水肉,寡不拉幾的沒有個肉味道,哪有自家喂的豬肉香呢!

吃飽喝足了,穀雨老漢扛著一把?頭去地里。剛出門不遠,就碰上二蠻靸拉著兩隻布鞋,胳膊下夾著一束麥草邊走邊揉眼睛,看起來還瞌睡著呢。「二爺,這麼早你不在炕上暖著,這是要做啥去?」「我到地里去看看,你這是咋啦?」「地里有啥看頭啊,山上的雪都沒消呢,你老真是有福不會享啊!炕冰的睡不住了,點個火。」唉,年輕輕已經好吃懶做,稀泥糊不上牆了!這二蠻剛三十齣頭,卻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一天睡到日上三竿,不是娃娃餓得叫喚還不下炕,整日里東遊西轉,那麼好的地都荒了,蒿草一人高,全靠吃低保度日月。也難怪啊,二蠻媳婦到銀川打工三年後不回來了,把三歲多的女娃留給了他,他領著娃娃到銀川找媳婦,可是人家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只好離了婚。一個男人帶個娃娃熬煎了五六年了,娃娃都念二年級了,二蠻還是光桿司令,哪有心思種地過日子呢!

到了東灣子,穀雨老漢一眼就瞅著和他家地塊交界的麥田裡,一片白花花的,心想又是金狗在偷著放青。他緊走幾步到了他家地里,看清楚是一群羊在啃青,卻不見主人在哪裡。「金狗——金狗哎——」穀雨老漢大聲吆喝著。「做啥哩,做啥哩嘛?」埂棱下面傳出了熟悉的聲音,原來金狗在地埂下避風。「你娃心眼壞了,為了自家好就糟蹋別人家的,一個冬上沒下過一場厚雪,地沒有凍瓷實,麥根沒扎牢,你曉得羊吃麥子要命呢,咋還把羊吆到人家麥地里放呢?」「我不是剛吆出來,路過么。」「你娃欺負我老漢耳朵聾咋的,我剛起來就聽見你把羊吆出來了,少說也一個多鐘頭了,還敢說才吆出來?養活人的莊稼啊,你咋就忍心糟蹋呢!」金狗氣咻咻地吆喝著趕羊出麥地,小聲囔囔著:「愛管閑事傷皮臉,又不是你家的麥地。」「唉,人咋都變成這樣了呢?」穀雨老漢瞅著金狗的背影搖了搖頭。

這塊地去年收了一茬麥子,拖拉機犁過之後,滿地牛頭大的胡圾疙瘩,經過一個冬天的風吹日晒冷凍,土地已經暄騰騰的,腳踏下去,軟綿綿的酥,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胡圾疙瘩了。穀雨老漢往手心裡唾了一口唾沫,摩拳擦掌,掄起?頭開始打胡圾了。啥叫享福呢,農民種地就是享福。歷朝歷代,皇糧國稅啥時候少過,現在不但免了皇糧國稅,種地還有補貼,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咱沒病沒痛的,把地務弄好,既鍛煉了身體,又吃得放心喝得舒坦,有啥不好呢!

打了一會,穀雨老漢覺著渾身熱得難受,一摸額頭,已經汗津津的了,就脫了棉襖準備好好乾一晌活。抬頭遠望,關山頂上還白皚皚的,黑魆魆的冷硬,西北一隅的關山,春天一直晚到,看得見春天起碼要到農曆三月天呢,這才過了二月二沒幾天。穀雨老漢往地埂上放棉襖時無意間一瞥,地埂下突然就有一朵欲開未開的蒲公英花映入眼帘,剎那間,老漢心裡一熱:春天到底還是來了!

空曠寂寥的田野上,幾個佝僂的身影在地里晃動,似乎要喚醒沉睡的土地。

(圖片由作者提供)

作 者 簡 介

劉傑,男、漢族、甘肅省華亭縣人,一級教師,平涼市小學語文骨幹教師,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華亭縣作家協會副主席。在國內報刊發表散文小說五十多萬字,散文集《三友行吟》由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連續兩次獲得華亭縣「蓮花台文藝獎」和「蒼生杯」全國有獎徵文二等獎,金徽酒業集團「我和金徽酒」徵文一等獎等二十多個獎項。作品被收錄於《當代新人新作選》、《春雨》、《散文選粹》,《天馬暢想曲》、《蒼生杯優秀作品選》等文集。寫作的目的是:為百姓立傳,為民眾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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