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日本的女兒節

早上出去辦事，走到樓下，發現兩株桃花已經開了，其他樹還是維持原樣，被封存在寒冷的冬天。又恰好昨天在商場看到，今天是日本的女兒節，也稱桃花節。估計其得名來自陰曆，只有陰曆時的三月三日，桃花才能「灼灼其華」嘛。但日本自一切傳統節日改成陽曆後，節令就和名稱對不上了。我想桃花節還好，至少還有點桃花早開；而中秋節無論如何難以通融，因為不是陰曆的八月十五，月亮不可能是圓的。隨手查了一下，果然，日本這個節日還是採用陰曆。

據說日本的桃花節最早可以追溯到平安時代，距今一千多年前，當時的人，在三月最早的巳日，到水邊舉行祭禱，希望免除災禍。這當然很輕易就能讓我聯想到中國傳統的「祓禊」，也是在水邊沐浴，希望洗掉一年的晦氣。日子就定在三月的第一個巳日，後來才固定到三月初三。東漢的蔡邕說，大概在春秋時候就有這個風俗，因為孔子的弟子曾點說了，他的理想就是在暮春的一天，穿上輕盈的春服，由幾個成年的小青年，帶上幾個未成年的少年，在沂水裡洗個澡，然後唱著詩歌，快樂地回家。只是那時還沒有「祓禊」這個名目。

「祓」這個名稱，在春秋時就有了，意思是「掃除不祥」，大概跟「拂去」的「拂」是同源詞，跟表示「掃帚」意思的「彗」也是同源詞，三者的古音都很近。按古代人的想像，不祥的東西，也應該有具體的東西把它掃去的。掃帚能掃除不幹凈的污跡，自然也可以掃除不幹凈的神秘東西。香港電影裡面，碰到鬼屋，總會有這樣的台詞：「這個屋子不幹凈。」而每到此時，我都頭皮發麻，但又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禊」這個詞，則出現得很晚，連《說文》都沒有記載，雖然在現在的《史記》里，已經提到漢武帝曾經在霸水邊舉行「禊」祭，但可能是後人的修改，早先這個字肯定都是直接用「潔」字來表示的，「禊」和「潔」偏旁相同，古音相近，顯然是同源詞。把不幹凈的東西掃除了，就相當於「清潔」了它。所以，「祓禊」，也該寫成「祓潔」，後來為了增加神秘感，又造了一個「禊」字，成為在三月三日在水邊舉行祭祀的專門名稱，文字因此繁複，語言因此豐厚，文明由此亮澤。

據說北京今天又是霧霾，而我此刻居於東京的中心城區，坐在窗前，望著藍天白雲，才有心情寫這麼一篇短文。禊禮需要好的天氣作為陪襯，如杜甫的詩歌所言「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如果有霧霾，哪有那樣的興緻。

明晚（3月4日），我們的最新微課《梁惠王帶你讀〈史記〉》就要正式開課了。19：30開講。第一講為：《史記》八女。這一講我們主要講一些《史記》中的女性形象（可能會從呂雉、虞姬、陳嬰之母、王陵之母、如姬、張湯之母、趙太后、晉文公之妻別夫、漂母、聶瑩、淳于緹縈、劉邦嫂、趙括母、衛子夫中選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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