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講《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賞析

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 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清 納蘭性德

納蘭性德（1655年－1685年），字容若，滿洲正黃旗，大學士納蘭明珠的長子，自幼飽讀詩書，文武兼修。

清代著名詞人，在中國文學史上享有盛譽，著有《通志堂集》、《側帽集》、《飲水詞》等。其詞作逼真傳神、純真淳樸，詞風清麗婉約，格高韻遠，獨具特色。

「人生若只如初見」，開篇平實平淡，卻直至人心。「初見」、「邂逅」總是那樣美好，怦然心動，耐人回味、揮之不去。可惜，「何事秋風悲畫扇」，扇子在盛夏為人們驅走炎熱，到了秋天就無人問津。這裡借用漢成帝妃班婕妤被拋棄的典故。班婕妤作《怨歌行》，以團扇自喻，「常恐秋節至，涼意奪炎熱，棄捐篋奩中，恩情中道絕」。原本的相親相愛轉念之間變成了相離相棄。之後的文學作品中，多用扇子比喻被冷落的女子。

人世如此變幻莫測，納蘭感慨，「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也許，還包含著詩人對一場刻骨銘心情感的自責和悔恨。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用了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愛情典故。驪山溫泉宮是李隆基最愛的地方，在這裡，唐明皇遇到「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玉環，與之海誓山盟。同樣可惜的是，甜言蜜語尤耳畔，「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於是，集「三千寵愛在一身」的楊玉環，也只能，在馬嵬坡「宛轉蛾眉馬前死」。唐明皇從蜀州回長安，在棧道上聽到雨中的鈴聲，「夜雨聞鈴腸斷聲」，勾起了對楊玉環的思戀，寫了著名的《雨霖鈴》。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化用《長恨歌》之「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其實，這也許只是美好的願望和祝福而已。

整篇以女子的口氣，抒發了被棄的幽怨。即使像漢成帝與班婕妤之恩愛，唐明皇對楊貴妃之寵愛，也不過轉瞬即逝，造化弄人。全詩營造了幽怨、凄楚、悲涼的意境，而假託「閨怨」，似乎還傳達著更深層的痛楚。

由此可推想，人世間一切最美好的人和事，都可遇不可求，且脆弱短暫，不堪一擊、隨風而去。「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那麼,我們所能作的只有，且行且珍惜，珍惜一切該珍惜的，活在當下，活出精彩。

穎源，博士、教授、碩士生導師，哲學謀生，文學寄情。「文化小講堂」旨在推廣普及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擇優秀之作，立足原創，講讀賞析，配有音頻，可讀可聽。目前主要聚焦中國詩詞，以後逐步拓展。好詩悟後三更月，良友來時四座春。我在講堂等您來，賞讀經典、品悟人生。

穎音源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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