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舉平：夢裡水鄉

夢裡水鄉

喬舉平

水鄉周庄啊，對你的夢做了好些年：悠悠古鎮、蒙蒙煙雨、清清小河、彎彎小橋，還有那彎彎的月亮，動人的歌謠，總在夢裡浮現，撲朔迷離，總是牽動著我的無限神往。

此刻，我真的走進了周庄，如此真實地走在了青石砌就的小巷，歷經歲月風雨座座粉牆黛瓦的古屋臨水而立，青碧的流水在腳下的堤坎里緩緩流淌，小小的木船在矣乃的槳聲里駛向小巷深處，初冬的晨陽投在水裡的是蕩漾的金波。這個「咫尺往來，皆需舟楫」的江南水鄉，數百年前「鎮為澤國」、河流阻隔、卻也避開了兵匪戰亂，相當完整地保存了舊有的水鄉建築及其別緻的格局。你看，石築的河岸，其上建宅，臨河兩岸排開，那小小的木格窗掛有「茶」號「酒」家的招牌，屋樓下有家用的石築碼頭，沿生滿青苔的台級下去，就是河水，可以浣洗，運貨也十分便利，君到周庄見，人家盡枕河。

久違的周庄啊，如今與你相會，怎能不讓我激動萬分。我們同行的幾位都從大西北黃土高原遠道而來,平時看慣了荒原大漠,置身於碧波泱泱,綠樹掩映,古色古香的石橋小巷,直覺得恍同夢中。在中學時代，我就看過許多美術家畫里的周庄，讀過好多詩人關於周庄濕漉漉的詩句，渴望著能到此一游，也算平生快事。如今，終於夢圓，走進了集中國水鄉之美的周庄，走進了無數文人精心描畫歌吟的天堂。在周庄的入口處，一塊「中國文聯創作基地」的牌子郝然在目，做為一個痴心寫作多年的文化人，我在碑前留影存念，心裡的激動是無法言語的。我們隨許多的遊客沿著臨河的石板街一路前行，河裡不時地划過一兩隻小舟，搖船的婦女頭扎白帕，身著藍衣唱著江南古老的民謠，歌聲在小巷中飄搖，盪起我心裡莫名的激動和憂傷。前面是著名的鑰匙橋，由一座拱橋和一座石樑橋交匯成十字形雙橋，它始建於明朝萬曆年間。橋面一橫一豎，橋洞一圓一方，恰似古人用的鑰匙。還有許許多多的小橋連通著水巷。走在石板街上，滿目是蒼蒼的瓦屋、粉牆黛瓦記錄著蒼桑歲月，遍眼是小橋碧水，石橋巍然，碧水輕漾，流不盡水鄉情韻。沿街的鋪面門窗敞開，皆出售各種紀念品，絲綢方巾、珍珠首飾琳琅滿目，櫃檯後的老闆娘美目亮兮，甜甜的叫賣聲不絕入耳，那掛在臉上的微笑，像花一樣綻開，吸引著無數遊人的目光。

在周庄我們參觀了最具代表性的私家宅第「沈廳」。這座「沈廳」為江南巨富沈萬三後裔沈本仁於乾隆七年所建。進入院內，狹小的市井門洞竟然衍伸出長長的一串景深，大小百餘間房屋呈現「前廳後堂」的建築格局，裡面鋪張著大家族禮儀的龐大規模，前廳為接待室，是接見來客的地方。中廳是起居室,畫棟雕欄,極盡繁華,院中有枝葉碧綠的玉蘭樹,樹影婆娑,後院有女兒的閏房，門扉緊閉，想那歲月深處花容月貌的大家閏秀足不出戶深居簡出，在這深深的綉樓上彈琴吟詩，描畫刺繡，雖是榮華富貴，卻也無限寂寞。這一沈廳已歷盡無數載歲月風雨，但做為周庄最典型的民居，已被政府修茸保護，做為周庄最具代表的景點供遊人參觀。

沈萬三做為江南巨富，在明初朱元璋定都南京修築高城偉牆時，慨然捐資助築了從洪武門到水西門多達兩萬多兩白銀的費用，但他仍為朝廷官吏所不容，遭到了流放雲南，客死他鄉的結局。沈萬三經商理財，積聚財富為周庄帶來了富庶，立下了以村落闢為鎮的不朽之功。

我們穿行在窄窄的古鎮小巷，天光雲影在水裡晃動，古屋石橋在水裡幻化，還有我們的身影一齊倒映在碧水中。大家累了，我隨意地坐在河畔潔凈的石欄上，枝葉繁茂的香樟樹為我們罩下了一片蔭涼。

我在感受著周庄如詩如夢景象的同時，也體會到了歲月深處那人文薈萃帶給周庄精神上的富有，這裡的每一塊磚，每一泓水都散發著悠悠的詩意。這裡聚焦著世人的目光，更吸引著無數文人畫士，文人的歌吟、畫家的色彩，更為這片水鄉增添了無限神秘和情韻，要不是行程匆匆，我真想就這麼靜靜坐下去，沉浸在周庄水鄉的夢裡，一直到夜晚來臨、明月升起，等那江南阿嬌輕搖著小船、和我同唱那首古老的歌謠。

喬舉平，甘肅臨洮人。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定西市作家協會副主席、臨洮縣縣作家協會主席，縣文聯《洮河》雜誌主編。1 9 8 5年開始文學創作，在《讀者欣賞》《甘肅文藝》《飛天》《甘肅日報》等國內報刊發表散文等文學作品350多篇，有十多篇散文榮獲省市級獎，散文《月亮送我回家》《樹上的鳥兒》先後獲甘肅省文聯、甘肅省作家協會第四屆、第六屆甘肅黃河文學獎。出版散文集《雲過故鄉》《古城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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