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食人間煙火

最新 03-07

其實昨天就想把它寫下來，可是總是感覺那段歷史太過厚重，而我對此的了解又微乎甚微。

這也是不太敢寫讀書筆記的原因，我害怕自己讀不懂、讀不透它背後更深層次的含義。我更擔心自己寫的筆記會讓你覺得這本書不夠好，失了興趣，而因此錯失了讀一本好書的機會，這對於我來說真是罪莫大焉……

思前想後，還是把自己的看法表達出來。

這本書是楊絳先生的《幹校六記》，短短的六篇小記看的楊絳的生活哲學，她和錢鍾書的深厚愛情，以及文革時期以她為代表的知識分子文化底蘊。

首先我們需要弄懂什麼是幹校，它是指「文革」中按照「五七」指示精神建立起來的，用於接受幹部和知識分子勞動改造的農場，也叫做五七幹校。

愛情

他們先後下放到河南，錢鍾書看管書籍以及送信，楊絳照顧菜園。有時候錢鍾書特地來看楊絳。小河乾涸，錢鍾書一躍而過，穿過菜園過溪可去往郵電局去，不用繞道。書中寫到：這樣我們老夫婦就經常可在菜園相會，遠勝於舊小說、戲劇里後花園私相約會的情人了。

怎麼說呢，這段看的我又想笑又想哭；在如此動亂的年代，他們依舊可以保持著菜園相會這種情趣。

在《冒險記幸》中寫到一次，連著幾天下雨，兩點多，她忽然動念何不去看看錢鍾書，泥濘里無法快走，得步步著實。雨鞋愈走愈重；走一段路，得停下用拐杖把鞋上沾的爛泥撥掉。一路坑坑坡坡，一腳泥、一腳水，歷盡千難萬阻，最後到了錢鍾書宿舍的門口。

我推門進去，默存吃了一驚。

「你怎麼來了？」

我笑說：「來看看你。」

默存急得直罵我，催促我回去。

對於世界而言，你是一個人；但是對於某一個人來說，你就是他的世界。楊絳花了大篇幅去記錄下這一路的艱辛與坎坷，最後用了一小段話去描述和錢鍾書的遇見。「我就是來看看你。」錢鍾書先生說，有一件事不後悔，那就是選擇和楊絳結婚絕不後悔，如果再娶一次，還是楊絳。想想這是兩個六十歲的老人，在變相改造的時候還可以這樣，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與溫情。在有限的時間裡，他們相互攙扶著過了一生，真好。

生活

《幹校六記》中沒有正面描寫幹校的主要生活內容，而是主動退讓到政治事件的邊緣，描寫的是衣、食、住、行、同志之誼、夫妻之情等瑣事，「人是真人，狗是真狗，事是真事，話是真話，一切如實記載」完全沒有主流社會上對這件事情的批判。

我還對文章中這樣一段話記憶深刻，楊絳知道了第一批回北京的名單沒有了錢鍾書，對錢鍾書說——

默存過菜園

我指著窩棚說：「給咱們這樣一個棚，咱們就住下，行嗎？」

默存認真想了一下說：「沒有書。」

許多很優秀的文章都叫人有種只覺其美卻無從言說的為難，楊絳的文章就是這樣。她對言不盡意的道理似乎深有體會。語言和文字本身就有這種局限，那就注重言外的效果，發揮語言的啟示性，來調動讀者的聯想和想像，去體會那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所以讀楊絳的散文，越是反覆咀嚼越覺得餘味無窮。其語言的啟示性不是來自修辭，而是來自真實的平淡與醇美的統一。

小記

《下放記別》中，楊絳以平靜的語調講述了在他們夫婦下放去「幹校」的前後，楊絳個人及身邊發生的故事：下放前的不安等待，為丈夫錢鍾書準備行裝、送別丈夫、女兒為自己送行、在「幹校」與丈夫的會面等生活場景。既是流水般的依次記錄，又圍繞著一個「別」字，從容展開記事。其中既有對夫妻離情、母女別意情節的敘述，尤其是對於女婿之死，短短的一百字，德一因為難以忍受不公而自殺的悲痛盡顯紙上。

楊絳在《幹校六記》中，用如此從容冷靜的語氣談起那段對許多人來說不堪回首的往事，且泰然處之，很多文學作品裡對於文革是關了三年牛棚,住了七年幹校的評價。在楊絳的筆下卻有別、勞、閑、情、幸、妄六種情思。

她以獨特的女性視角和知識分子立場，從家寫起，寫家人的相依，寫在時代動蕩中的選擇，由家到國，有女性的柔情，也有知識分子的擔當和胸襟；從自己和身邊家人、普通的小孩老人寫起，從生活的點滴小事顯露出世態人生的變化與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