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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陳小魯先生二、三事

3月1日清晨打開手機,一條噩耗傳來,如晴天霹靂,一時間我竟不敢相信——「陳毅元帥之子陳小魯去世」。經求證,消息屬實:2018年2月28日晚,陳毅元帥之子陳小魯因急性大面積心肌梗死,在海南三亞301醫院搶救無效去世。

淚水奪眶、悲痛難忍,與陳小魯先生兩次工作接觸的點點滴滴,仿如眼前:

2014年4月16日,陳毅元帥三子陳小魯一行在賈汪區領導的陪同下,來到運河支隊抗日紀念館參觀調研。卧龍泉生態博物園董事長、運河支隊抗日紀念館館長鬍大貴為來賓們做了詳細的講解。當講解至運河支隊護送陳毅通過封鎖線時,陳小魯先生看得格外仔細、聽得更加認真。

整個紀念館參觀完畢,在父親陳毅和母親張茜的合影前,陳小魯先生接受了徐州電視台、賈汪電視台的採訪,他激動地說:我參觀過許多國家大館,一個民營企業家修建的紀念館這麼詳細地介紹了護送我父親的經過,還是第一次看見。我非常感謝民營企業家胡大貴,搶救了一段新四軍研究的歷史。

當天行程很緊張,但他仍笑容可掬地配合我給他額外增加的採訪。

隨後,他們一行又來到運河支隊抗日烈士紀念碑前,祭奠了運河支隊抗日英烈,並在紀念碑前合影留念。他覺得自己個子高,就低調、謙和地主動地站到了後排。

2015年5月,為隆重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徐州市委宣傳部、賈汪區委和運河支隊抗日紀念館決定共同投資拍攝三集高清電視文獻紀錄片《運河支隊》,重溫那段悲壯的歷史,緬懷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此片是一曲運河兒女的讚歌,更是一部民族不屈的英雄史詩。是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這部鴻篇巨著中的運河支隊篇,是徐州人民獻給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的一份厚禮!

文獻紀錄片《運河支隊》由南京電影製片廠拍攝,從5月26日開機,到8月15日外景殺青,總體拍攝二個半月,攝製組南征北戰,西行東進,行程兩萬餘里。

記錄片《運河支隊》的拍攝,得到了康明才、劉向一、陳秉慧、郭國祥、吳修全、丁繼超、徐興雲、劉庭乾等二十幾位運河支隊健在的老戰士及親歷者的積極協助;也得到了朱道南、孫伯龍、邵劍秋、胡大勛、孫斌全、紀華、童邱龍等運河支隊親屬們的鼎力配合。

為保證紀錄片的真實歷史感和厚重感,我們特別得到了羅榮桓、陳毅、黎玉、朱瑞、彭雪楓、鄧子恢等眾多開國元勛子女們的大力支持,他們是本紀錄片濃重的一筆。通過他們的口述歷史,再配合相關黨史專家的講解,確保了歷史事件的真實性和具體細節的完整性。

2015年8月4日,作為《運河支隊》紀錄片總撰稿的我把大電話給陳小魯先生,告訴他我們拍攝文獻紀錄片《運河支隊》的緣由,並提出近期要採訪他的要求。他隨即告知:我7號出國,你們6號下午來吧。4日晚上,他把採訪時間及家庭住址發給了我,我感知著他的親和及細膩,心中甚為溫暖。

8月6日下午,驕陽似火、爍玉流金,攝製組如約提前趕往陳小魯家中。一路上,我先後接到陳小魯先生三個電話,一再關切地詢問我們行車路線、叮囑注意安全,不要著急趕時間,我處處領略著他的善解人意和關懷備至。當我們驅車來到他家時,他早已冒著酷暑在大門口等候多時了。

隨他進入家中,茶几上擺放了一摞書,他客氣地讓我落座,笑著對我說:「我明天出國,按理說我這會兒是不會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了。但我對你們運河支隊抗日紀念館印象深刻,一個民營企業家建造了抗日紀念館實屬不易,而且,你們運河支隊抗日紀念館資料收集的很詳實,所以,我理應配合你們拍好紀錄片《運河支隊》。為此,我昨天做了一天的功課,你看看這些書,都是有關我爸爸那個時期的書籍。我在《陳毅年譜》第422頁里找到了與你們運河支隊相關的內容。」說著,他從茶几上拿起《陳毅年譜》摺疊好的第422頁指給我看,只見中間赫然寫著:12月1日拂曉前,到達運河支隊駐地北許陽村。黃昏,在運河支隊負責人紀華、邵劍秋、童邱龍護送下,達到臨城(今薛城)、沙溝之間津浦鐵路東側的茶棚村,同「鐵道游擊隊」——魯南軍區獨立支隊第二大隊大隊長劉金山、副大隊長王志勝等取得聯繫······

等我看完書中內容,他又神態溫和地對我說:「從《陳毅年譜》里看出,我父親到達你們運河支隊駐地是12月1日凌晨,而你們抗日紀念館展板上介紹的是12月中旬,說明運河支隊老同志的回憶時間可能有偏差,畢竟《陳毅年譜》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軍史專家們編寫的。同時,我父親也有日記記載。所以,我建議你們紀念館裡我爸爸到達運河支隊的時間要調整,與《陳毅年譜》12月1日一致,好吧?」在證據面前,我怎能不應允呢!看著茶几上厚厚的一摞書,我從內心暗自敬佩他治學的嚴謹和寬厚謙和的待人。

我們交談時,攝影師、燈光師已布置好機位,陳小魯先生開始就位,接受文獻紀錄片《運河支隊》撰稿人胡軍英的採訪。於是,文獻紀錄片《運河支隊》第三集里留下了陳小魯先生的珍貴畫面:我父親他是1943年11月26日離開新四軍軍部黃花塘,12月1日凌晨到達運河支隊支隊部賈汪北許陽村的。本來想在運河支隊過一夜,可因賈汪據點敵情有變,支隊領導決定提前通過運河支隊封鎖線。當天下午三點,他們開始護送我父親陳毅離開北許陽村,於深夜兩點左右到達鐵道游擊隊的活動區域,後由鐵道游擊隊接力護送交給微山湖大隊。父親對護送他的運河支隊戰士表示感謝,並對運河支隊負責人說:「運河支隊堅持的這塊地區,條件艱苦,地位重要。溝通著華中和山東兩個根據地,保障著通往延安的交通線,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你們工作不錯,很有成績。但你們一定要堅持下去,保存有生力量,完成黨交給你們的光榮任務。運河支隊可以寫一本大書!」。

在微山湖上,我父親寫了一首飽含革命樂觀主義情懷的《過微山湖》詩:橫越江淮七百里,微山湖色慰征途。魯南峰影嵯峨甚,殘月扁舟入畫圖。這首詩,我以前讀過,沒什麼特殊的感受。但去年我到運河支隊抗日紀念館參觀,看到父親的這首詩,知道了魯南的山山峰峰、溝溝壑壑都有運河支隊抗日戰士的身影,這才真正理解了這首詩的深刻含義!

4日,我把採訪內容告訴他,5日,他又做了精心準備,故此,採訪進行的非常順利。拍攝結束,陳小魯先生把有關陳毅元帥的書籍和畫冊贈送給運河支隊抗日紀念館。

離開陳家時,陳小魯先生親自把我們送到大門口,揮手道別間一再囑咐我們:天氣太熱、注意安全、保重身體。整個攝製組的人員都很感動,對他的評價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善解人意、關懷他人,正直豁達、工作嚴謹······總之,不像「高官二代」,仿若是位普通的鄰家大叔或大哥。

與陳小魯先生分別後,他對陳毅元帥詩作《過微山湖》中「魯南峰影嵯峨甚」的解讀,時時在我耳邊縈繞、在腦海中翻騰。

2017年4月3日,陳毅元帥長子陳昊蘇率北京新四軍研究會一行來到運河支隊抗日紀念館參觀考察,在參觀到護送陳毅通過運河支隊封鎖線的板塊時,我特意為他們講解了陳毅元帥的詩詞《過微山湖》,解讀到「魯南峰影嵯峨甚」這句詩作時,我融入了自己的想法和理解,大家感覺耳目一新,聽的饒有興趣。新四軍四師研究會鄧小燕會長當即指示我:抓緊把這些內容寫出來,10月份到北京參加新四軍研討會去。

於是,2017年11月2日,我參加了在北京師範大學舉行的由北京新四軍研究會和北京師範大學共同主辦的紅色文物·鐵軍精神·強軍文化研討交流會,其中我有兩篇論文入選研討會,《從陳毅元帥詩詞「魯南峰影嵯峨甚」解讀運河支隊秘密交通線的重要作用》、《從一份日本特務機關的調查報告看胡大勛以及運河支隊在抗戰中的重要作用》,兩篇論文均得到大會組委會的高度評價,並已收錄在《鐵流》叢書中。

感謝小魯先生的解讀,使我茅塞頓開,成就了我《從陳毅元帥詩詞「魯南峰影嵯峨甚」解讀運河支隊秘密交通線的重要作用》一文,使更多的人研讀了陳毅元帥詩詞「魯南峰影嵯峨甚」的精髓、知曉了陳毅元帥「運河支隊可以寫一部大書」的原委。

今夜無眠,浮想聯翩,淚濕衣衫,小魯先生的音容笑貌永駐心間。儘管我們接觸不多,僅從兩次工作接觸的幾件小事中,就讓我充分體會到了他待人謙和寬厚、誠實守信、細微之處為他人著想的高尚品質。處處能為他人著想的人,就是高尚的人!回憶這些小事,以示對陳小魯先生的紀念!小魯先生一路走好,您安息吧!

運河支隊抗日紀念館副館長鬍軍英

3月2日凌晨四時

吳安編輯

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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