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保千億美元市值小米或「H＋A」 雷軍高調資本市場狐疑
從「唐人街探案2」的軟植到央視春晚的定向投放廣告，從微博互動到年會秀場，直至宣布十個季度重返中國市佔第一，小米再次回到聚光燈下，只是其三個平台疊加的價值並不完全令人信服。最新消息是，該公司可能選擇H+A將募資規模最大化
文 | 施南
人，終究會成為他每天都想成為的那個人。49歲的雷軍將再度印證愛默生的上述格言。當然前提是他勢必又一次食言。
對於這個特立獨行的射手座男人，哪怕他已是5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相熟的朋友或狂熱擁戴的粉絲總能善意地去理解這種口不對心。比如宣布戒煙，但「中南海不算是煙」；聲稱不再喝可樂，不過「健怡可樂」不在此列。又或者2015年秋天在接受《華爾街日報》記者專訪時高調錶示：「關於IPO，五年之內我們不會考慮」。
雷軍當時的表態可謂斬釘截鐵。他說：「我深知上市的優點和缺點，我認為再過五年小米再考慮IPO是一個更佳的時間點。我們邀請周受資任小米的CFO就是因為短期內不會考慮IPO。」
事實上，是年7月正式加盟的周，不僅是俄羅斯DST資本的全球高級合伙人，替頗具傳奇色彩的尤里米爾納操刀前者對阿里、京東、滴滴自然還有小米的一系列重量級投資，更重要的，周乃高盛出身。結合該年小米大肆購買相關手機專利，外界理所當然判斷：好事臨近！然而，雷似乎對幻想列車緊急拉下了制動閘。
意外嗎？得看從哪個角度判斷。
IPO命運早已註定
自2010年清明節過後一天在位於北京北四環西路的銀谷大廈成立小米科技，這家以移動互聯網為契入口，通過智能手機試圖打造一個獨立生態圈的企業並不會為錢太過發愁。
雷軍本人的身價自然不必置疑。沒錯，2007年10月金山軟體第五次衝擊IPO成功只不過為他帶來3億港元財富，但作為一個連英文名都不屑一取的天使投資人，其在中國創投界早已構成了獨行俠式的「雷軍系」，而後者咋舌的成功率足以令他可以率性介入自己鐘意的大多數領域。
一個通宵通話打掉三塊電池，香港恆隆集團陳啟宗旗下晨興創投的劉芹同意投資小米科技500萬美元。即便未來的回報註定這將是經典的「千金一宵」，但，雷此刻的視野中並不缺少資金幫襯，就如同他同意初創期的75位員工參與個人投資，主要是為幫助他們實現財務自由。
隨著小米手機藉助互聯網成為一款爆品，資金的壓力陡然增加——畢竟「為發燒友而生」的初期定位使得產品定價絕不能高企。一台單機賺2美元，利潤只有蘋果的1/75，較之華為、OPPO、VIVO也只有1/8——可笑嗎？要知這已是小米將定價策略更正為「更好的性價比」且大幅挺進中高端市場後的結果。然而出於對雷軍本人的器重以及對小米手機急速增長出貨量的認可，外部投資仍隨叫隨到。
2010年A輪4100萬美元融資，對應2.5億美元估值；2011年12月B輪9000萬美元融資，對應10億美元估值；僅過半年完成C輪2.16億美元融資，估值已升至40億美元；14個月後D輪融資成功，估值100億美元，而2014年12月11億美元的第五輪融資後估值已是460億美元。
注意兩個動向：期間多輪融資數並未公布切實數額，而同屬於雷氏控制的順為資本亦多次參與了融資行動。至此，雷本人擁有77.8%小米科技股權也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害怕稀釋喪失控股權？需要設置AB股投票機制？那是馬雲、劉強東們才該考慮的。
雷軍曾不無得意地表示，小米是中國所有獨角獸企業中完成10億、100億以及460億美元估值最快速者。與此交相輝映的，自然是小米手機從2012年的719萬部年出貨至2015當年提出的全年1億部目標。
宜將剩勇追窮寇，趁著連續5個季度中國市場市佔第一完成IPO貌似順理成章，然而雷軍按了「暫停」。是年爆出以深天馬替換夏普的紅米手機換屏門事件，固然充分體現了小米對於產業鏈掌控的軟肋，更關鍵的，他對接下來的事情已心知肚明：1億部手機遠遠無法完成，中國市場冠軍丟掉在即。甚至小米內部持續的狂熱的躁動，由IPO倒逼引發的心態失控也到了最危險的邊緣。
一位與小米科技高層相當熟悉的記者曾這樣描寫黎萬強——以單月售出40萬冊《參與感》一書將自家企業送上神壇的核心人物：他的大半個身子都在陰影里，臉卻被舞台的燈光照亮。他的身體看起來還沒有從緊張的發布會氣氛中走出——一雙手正緊緊握著，但眼神卻顯得空洞而渙散。
阿黎如是，老雷又何嘗不是？！
事實證明，雷軍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因為從2016年開始連續5個季度，小米手機出貨量的同比滑落堪稱一場災難：-32%、-38.4%、-42.3%、-40.5%、-7.5%，中國乃至全球智能手機遭遇天花板早在預料之中，不過小米的冬天卻較同行們整整提前了兩年。
2015年的雷軍不斷出現在媒體聚光燈下，這不是一個正常現象。2015年的雷軍一改過往謙虛隨和形象，連續對「友商」進行言語攻擊。某種程度上這都是IPO伴生效應中巨大落差的應激反應。
但真的需要再等待5年？先來看一則舊聞。2016年3月11日，市場傳出中信資本有意以1.1億美元購入小米科技0.45%股權。如若消息成真，意味著此時小米估值僅為280億美元，相當於之前高水時的六成。反擊勢在必然。「賬面擁有100億人民幣現金，沒有資金壓力，也沒有融資和IPO計劃。」官方回應果然義正言辭。
雷軍對於460億美元的估值肯定是在意的。儘管關於螞蟻金服750億美元估值隔行隔山難做比較，但較小米晚誕生兩年的滴滴後來居上，顯然不會讓「神童雷」感到舒服。
最重要的，當年毅然決定創辦小米時，雷氏提過一個茲茲念念「低俗的小目標」，即親自創辦一家市值百億美元的上市公司。這當然是對外界廣泛認為其更適合擔綱天使投資人角色的「反動」，也是一種執相的期許。所以，就像他對待煙和可樂時給自己留出的一絲轉身縫隙，小米的IPO命運早已註定。
不是為了成全雷軍本人成為中國的新首富，而是人性中自我證明的必然，同時也為了儲備足夠的資金糧草，畢竟小米迄今連半張「船票」還未拿到。至於時間點拿捏——再議。
小米真的值1千億美元嗎？
2016年3月是小米科技最後一次在公眾場合論及IPO事宜，而接上前書的時點已是23個月後的2018年1月19日，這是農節24節氣「大雪」的前一天。這一天，素來熱衷於在微博上與自己1578萬粉絲互動，從手機、手環、電視到掃地機器人、電飯煲，將個人品牌與產品營銷無縫銜接的雷未發一言。這一天，小米科技正式表態進軍港股。
來自資本市場的反饋很是怪異。
一方面當然是「興趣盎然」。1月17日，港股時隔11年再度站上32000點高位，不論傳言中總估值高達2萬億美元的沙特阿美石油能否如願今年在港股掛牌上市，但按照小米此番據底層資產給出的540億美元估值以及一旦完成IPO共計1000億美元的市值，無疑將是繼阿里巴巴2014年在美上市以來（是時估值為2314億美元）最大一宗高科技公司上市案例，並一舉超越百度從而跨入「ATM」新時代。原本還在為平安系四家企業陸續有來雀躍的投資者，迅即切換了關注重心。
另一方面，針對新零售騰訊與阿里兩大巨頭針鋒相對的圈地運動霸佔了整個市場High點。看看那張列滿重量級公司的名單吧——大潤發、唯品會、紅旗超市，還有不斷跟進中的家樂福、萬達商業、海瀾之家、居然之家。雷軍的小米科技此時搶不到頭條。
其實，現在的雷心中多少有些底，而數字君的給力乃最大的丹田之氣。IDC的數據顯示，2017年中國智能手機市場前五位華為、OPPO、VIVO、小米、蘋果，分別出貨9090萬部、8050萬部、6860萬部、5510萬部、4110萬部，對應的市佔率分別為20.4%、18.1%、15.4%、12.4%和9.3%，相對上一財年，分別實現18.6%、2.7%、-0.28%、32.6%、-8.3%的表現浮動。確實，儘管較之前15.1%獨佔鰲頭的中國區市佔仍有不小差距，但僅從增長幅度而言，小米已位列第一。特別是第四季度，其事實已超越VIVO排名第三。按照小米非官方的說法，是年其利潤已至10億美元級別。這大概就是雷軍口中展望2018「兩個99%把握」的來源，即99%可能出貨1億部手機，99%可能進入世界五百強。
憑籍一己之力不讓「二馬」專美，縱觀中國企業家群體屈指可數，雷軍當然在列。在IPO宣言後雷軍個人的曝光度大幅抬升，而小米科技利用農曆春節展開的品牌營銷行動亦同步加溫。特別是利用小米影業有份投資的賀歲檔電影《唐人街探案2》，其截至目前已逾27億人民幣的票房令大量軟植的小米產品充分亮相。至於投放予央視春晚的廣告，也讓整個小米產品家族秀了一把肌肉。
問題是，全球超級獨角獸企業甫一上市即突破1千億美元市值大關者，此前僅阿里和Facebook兩家，小米真的能榮升第三人？為何對於其上市時的市值會出現從500億到2000億美元如此巨大的猜測波動幅？市場的詰問掃興，卻不會缺席。
回首來看，所有的質疑點主要集中在幾個方向。首先是5G到來之前整體智能手機市場的萎縮。過去一年全球智能手機出貨量同步下挫0.1%至14.72億部，而中國智能手機市場更是下跌4%至4.59億部。今年一月，這個下滑幅度甚至達到16.6%。向頭部企業集中是大勢所趨，但中國市場前五強已佔據近八成市場，那些散兵游勇能貢獻的份額相當有限。
其次，小米方面一直引以為傲的三個平台，即智能硬體、基於MIUI的軟體服務以及星羅棋布的米系其他產品方陣，究竟在估值中扮演何種角色，又佔到幾成權重，至今並未有定論。若對標市值在8000億至9000億美元區間遊走的蘋果，那麼僅最新一季200億美元凈利潤則只能讓小米含羞而去；若考慮軟體服務佔比，目前蘋果已達四成，小米因未公布具體數據不得其詳。不過以著名APP獨立分析商易觀的數據，其權重最大的小米應用商店月活去年3月為8795.295萬，而至12月為7140.943萬，全年最高時也只有9305.121萬。而無論是其旗下電商，還是米聊交友，抑或在不久前通過發放紅包力促的小米路由器MiWifi，2017年的數據均呈下降。
米系產品的領頭羊，已於1月赴美上市的華米交出的答卷也不能讓人滿意。原計劃中3億美元融資額縮水至1.1億美元，且股價一個月以來一直在每ADS11美元發行價上下徘徊。倒是雷軍參與投資的愛奇藝IPO計劃頗值得期待。可惜，很難將其歸為小米家族序列。
不會忘記小米商店。26萬坪效固然比不得蘋果的40萬元，但力壓老牌奢侈品商蒂芙尼終歸值得點贊一下。不過相較於OPPO、VIVO各自30萬家和25萬家的線下網點，小米只是走出了新長征路上的第一步。
綠軍褲，海魂衫，紅領巾，唱著「新長征路上的搖滾」，雷軍在小米科技新年年會上一派汪洋恣意。「山也多，水也多，分不清東西。人也多，嘴也多，講不清道理」。有些道理確實一時難以講清，比如雷軍放言小米十個季度重回中國第一的可能性；比如剛剛瘋傳小米可能採取H+A兩地同時上市將募資效果最大化的背後算計。為了IPO順利，為了1000億美元乃至更高的市值表現，這一切當然允許。畢竟他深知迎合資本市場投資者「怎樣歌，怎樣唱，心中才能得意」。
但是這次，不要食言才好，Are you OK？！請拾起這句小米著名的口號。
此稿版權歸《投資時報》社所有。
公號轉載需經授權，並標註來源及作者姓名，否則，違者必究。
TAG:投資時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