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有約 憶母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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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母從教
母親去世至今，已近10個年頭了。母親發病的當天，還在為學生上課。夜裡病重之後，在學校所在的鄉醫院和老家昏迷了5天五夜。終於走完了她30餘年的執教苦旅，永遠離開了她的兒女及她那群可愛的學生。
當初，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母親選擇了教書。從那以後，她個人的命運、家庭的命運，都和國家政治形勢、教育事業的興衰相隨相依。在付出了畢生的精力之後，她受到了無數家長及學生的尊敬。無論生活多麼艱難，工作多麼辛苦，她的精神上受到過多大打擊，她都從未動搖過她的職業信念。她以一種至死不悔的情懷，一天天，一年年，面對著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實踐著她的人生信念。
母親小時上過私塾，也上過新式學校，加上聰穎好學，打下了紮實的功底。她能寫漂亮的文章，能寫工整的楷書和飄逸的行書。她經常代人寫信，出自她手的家書不但表達準確，格式規範，而且入情傳神，意味綿長。那時的小學，練習毛筆字是必修課，如果沒有字貼，母親的字便成了學生描摹的帖本。母親記性特別好，這一天賦，在她患過幾場幾乎致命的大病之後仍末減退。她能大段大段地背誦古文。她在背誦小說《老殘游汜》第二回里「—路秋山紅葉，老圃黃花，頗不寂寞。到了濟南府．進得城來，家家泉冰，戶戶垂楊，比那江南風景，覺得更為有趣……」這段文字時，聲調抑揚頓陛，富於節奏，能引起人無窮的想像。母親懂音律，識樂譜，擅長演奏口琴。她把這種愛好和修養傳給了許多學生。母親生前時常對我們講：要想給學生—滴水，自己得先有—桶水。正是母親這種全面、紮實的知識修養，使她教書時如魚得水，左右逢源，也使她成為一名真正的人民教師。
母親終生都在一個鄉村小學任教師。她剛參加工作時，有的學生年齡比她還大，有的已做了父親。教室是襯裡的廟宇，課桌是釘在木樁上的木板。此後，她幾經調動，但校舍永遠都是那麼簡陋，桌、凳總是那麼粗糙原始。她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送走了一批又—批的學生。母親愛學生如同子女。冬天到了，她親自去領煤，壘煤火，生煤火，晚上還要去教室封火。母親為她的學生洗衣服，綴扣子，洗臉理髮。有的學生突然病了，她背著學生上醫院。
母親從教的年代裡，國家經濟不發達，38元工資拿了20多年。而我的家庭由於孩子多，上邊還有爺爺奶奶，加上我父親被錯劃為右派，到外地勞動改造，母親不知吃了多少苦。在這命運的煎熬中，她從未因此誤過學生—節課，從未馬虎懈怠過。
母親去了，連同她那份終生不渝的教帥情結，一同埋在了老家的黃土裡。但是，她所傳授給學生們的知識，正在為建設祖國發揮著作用。她給學生的愛，她對教育事業的忠誠，永遠留在千千萬萬人的心中。
（ 原載1996年9月14日《焦作日報》）
作者簡介：楊晶，焦作市作協常務副主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祖籍河南孟州。1980年畢業於焦作師範。1983年開始發表作品。省文學院首屆文學創作高級研修班學員。焦作市第十二屆政協委員。2005年和2007年，由省作協、省文學院、河南文藝出版社、焦作市委宣傳部、市文聯分別在鄭州和焦作共同舉辦了楊晶文學作品研討會。著有長篇小說《盛世危言》五部曲（《危欄》《危崖》《危言》（1、2、3）），長篇小說《父親的戲》，長篇親情散文《多想再叫一聲媽》《讓愛永遠陪伴你》，文學作品集《我與文學有個約定》，散文集《故人不曾離我去》共10部，近300萬字。其中《危欄》在《莽原》和《大河報》全文連載。與《危崖》分獲省第七、第八屆「五個一」工程獎。獲焦作市各種獎項十餘次。在我市《大寫的焦作人》評選活動中，被評為「精英人物獎」。
編輯：玲玲寶石花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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