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三十九歲:為生命點亮一盞心燈
(一)
懵懵懂懂,簡簡單單,即將跨過生命的第39道門檻,在這39年里,生活就像一雙有力的看不見的大手,裹挾著現實與理想,在肉眼所不能及的暗處,推動著生命滾滾向前,所到之處,或塵煙四起,或風景宜人,或大雨滂沱,或日麗風和,只是,生命似乎只有一個目的,向前,向前,於其他,似乎無暇一瞥。
(二)
在我的家教里,從小就被灌輸著一種信念:須誠實,務守信;他人有恩於己,須加倍報答;用雙手創造財富,不搞歪門邪道。至今,我感謝父母,在物質貧瘠的歲月里,教會了我自尊,也教給我尊重他人。記得小時候,經常有些走村串巷討米的農民,腰間掛著布袋,挨家挨戶地討生米,有的人家嫌煩,老遠就把院門關上了,讓乞討的人碰一鼻子灰,我的母親總是用升子(農村裡一種量米的器具)認認真真地從米缸里舀出一點米(家裡的米也不多),小心翼翼地倒進乞討人的布袋裡,若是碰上吃飯時,母親還會從鍋里盛出一些米飯,撥上一些菜,端給他。在我的記憶里,來我家乞討的人從來沒有空手離開過的。當然,這樣的情形在今日的鄉村幾乎已不可多見了,大量的乞討者都湧入城鎮,他們所需要的,已然不再是大米這樣簡單的物質了,這是另一回事,不談也罷。
(三)
我從1995年離開家,去另一個鎮子(倉埠鎮)上高中,之後念大學,畢業後年去山西晉城一中工作,2004年來了溫州,在如今的單位一呆已近十四年,可能會與它相守一生。有時候回想人生,好像逝去的日子就在昨天,近在眼前,可是任憑你怎麼努力回憶,也只有一些不太連續的片段在腦海里浮現,像是被人肆意撕扯的布片,一條一縷的,想要重新補起,已不可得。這樣的心情背景,再去讀李商隱的《錦瑟》,不再覺得晦澀,也不再認為矯情,因為,生命的某些記憶,與「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並無二致。這樣的年齡去感嘆人生,總怕會被人笑話,「未賦新辭強說愁」。
(四)
在中國的詩詞里,我最喜歡的是東漢時期的詩歌。總是在那些離鄉的遊子身上,讀出了跨越時代的感同身受:「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返。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中的千言萬語在心間,只能道出「多吃點飯」,最樸實的字句,往往最能打動人心;「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無為守貧賤,坎軻長苦辛。」看似逍遙人生的背後,包含更多的是對艱辛人生的回味,一醉方休過後,依然是策馬長驅、塵土飛揚的逐夢之路;「清商隨風發,中曲正徘徊。一彈再三嘆,慷慨有餘哀。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願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尋夢之路,若遇知音,夫復何求!追求的幻滅與沉淪,心靈的覺醒與痛苦,讓我看到了一個又一個掙扎地前行者,一個又一個用靈魂歌唱的生命。
(五)
我不是詩人,也不是歌唱家,只是一個女兒、一個妻子、一個媽媽,一位老師,於天地而言,渺小不值一提,但哪怕渺小如螢火蟲,也還是會給那些在暗夜中行路的人帶去一點微光,一點希望,一點慰藉吧。
(六)
既然生命註定了要不斷向前,既然人生避免不了憂傷絕望,那就在出發之前,點上一盞心燈,照亮前行道路的同時,也給他人帶去一點溫暖和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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