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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人是怎樣議論君主的為政之道的?

東漢人是怎樣議論君主的為政之道的?

東漢人是怎樣議論君主的為政之道的?

「寬嚴相濟,剛柔並用」,是自古以來為政者總結出來的有效實踐經驗。政有繁簡,事有緩急;勢無常態,水無常形;宜寬則寬,宜嚴則嚴;剛柔兼顧,恩威並施;這些道理講起來容易,但真正做起來卻不那麼容易了。其實,不論寬也好,嚴也罷,剛也好,柔也罷,都應以能治理好社會,發展好經濟,安定好民生,讓人民幸福為標準。倘若人民生活滿意、平安幸福,所施政策便是正確的。

從古至今,對「寬嚴相濟」中的寬嚴尺度的把握,從來就是有爭論的。東漢末年,崔寔寫的一篇《政論》,就很有針對性。司馬光在《資治通鑒.漢紀四十五》中記載了這篇文章,這是一篇值得諸位一讀的文章。

東漢桓帝元嘉元年(公元151年)十一月,京城洛陽發生了地震,皇帝下詔,令百官推舉有特殊本事的人來京議論應對之策。涿郡推舉了崔寔,並送他到了公車署(接待應試學士的館驛,可任憑學士之流來去)。他卻稱自己有病,無法提出應對地震之策。回到涿郡以後,他就國事問題寫了一篇論文,題目是:《政論》。其內容如下:大凡天下之所以無法治理,常常是由於君王的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社會風氣日漸頹敝而不能察悟,政治國事日益衰敗而不思改革,習慣混亂,不問安危,並對此熟視無睹。或者荒淫奢侈,不理朝政;或者耳目閉塞,不聽勸誡,喜歡聽奉承的假話,討厭聽批評的真話;或者遇到問題猶豫徘徊,不知所措;或者連親信近臣,都為了保住爵祿,而閉口不言;或者認為被疏遠的臣僚地位低賤,他們就是有忠言良策相告也不聽從。因此,朝綱從上面放縱鬆弛,智士就只好在下面憂愁。這是多麼可悲的局面啊!

自漢朝建立以來,己有三百五十多年了。而今政令荒廢,上下鬆懈,百姓怨恨,都一再盼望中興,挽救國家。濟時救世的方法在於剪除壞死,彌補裂縫;支立砥柱,扶正傾斜;隨形切割,隨時變化。要害是根據實際情況,使天下達到安寧的境地。所以,聖人當政,因時定製,差別步驟,各有設置,不會強求人所不能,不會放棄急務而慕念傳聞。孔子曾告訴葉公,政務要悅近而來遠;告訴哀公,政務要選擇賢能之人;告訴景公,政務要節省財用,講究禮儀。這不是孔子的主張變了,而是根據急務不同而決定的。庸俗的人,受到古典條文的拘束,而不能通達權謀大計;只是尊崇傳聞,而忽略見到的現實;又怎麼可以與他們談論國家大事呢。所以,上書的人,雖然能得到皇帝的重視,但往往被奸佞之臣所牽制。為什麼呢?這是因為,那些頑劣之人,不知道隨時改變治國的方法,因循守舊,不樂意成就事業,怎麼可能去考慮創新?只好苟且偷安,一依舊章罷了;那些急於表現自己,或想成名成家的人,因為忌賢妒能,而鄙視與自己有不同觀點的人,於是,舞文弄墨,極盡言辭,抵毀他人的言論。這就使得好的策略因寡不敵眾,而終被摒棄,即使後謖、子契這些人還活著,也是沒有辦法的。這就是賢才智士的議論之所以充滿憂憤,而又得不到伸張的緣故。

凡治理天下,除非有很高的德教,在一般情況下,嚴厲就能治平,寬鬆就會混亂。近看孝宣皇帝,通曉馭民之道,洞察為政之理,所以使用嚴刑峻法,讓奸惡小人心驚膽破,故海內清靜,天下太平,所以評價他的政績,還勝過孝文皇帝。等到元帝即位,行政寬鬆,使得朝政衰敗,權威旁落,終於成為漢室肇禍的君主。政治得失,由此可見。昔日孔子作《春秋》,褒彰齊桓公,讚美晉文公,感嘆管仲的功勞。孔子豈會不尊崇周文王、周武王的治道?他之所以這樣作,確實是為了達到相機拯救時弊的目的。聖人能夠隨世事推移確定策略,而庸俗之人卻不知道變化。他們認為,用上古的結繩記事方法,就能治理秦末的亂政;用上古的干戚之舞,就能解除高祖的平城之圍。模仿熊鳥運動,雖是延年之法,但卻不是治療傷寒的藥理;呼吸吐納運動,雖是益壽之道,但卻不能代替接續斷骨的膏藥。所以,治國的方法,猶如養身的道理,平時注意調養,疾病則用藥治。刑罰,就是治理混亂的醫病藥石;德教,就是太平時節的糧食肉類。如果想用德教掃除殘暴,無異於用白米肥肉治病;如果想用刑罰治理太平,相當於用治病藥石養身。如今承襲歷代君王的積弊,正值艱難時局,自幾代以來,政務崇尚寬恕,馭馬捨棄了韁繩,馬口脫掉了銜勒,駟馬東奔西散,皇室路途險危,亟待勒馬剎車,挽救危局,那有空閑顧忌鑾鈴是否協調呢!往昔,文帝雖然廢除了肉刑,但對應該砍掉右趾的人還是處以死刑,被鞭打的人也常常被打死。這就是文帝以嚴刑治理太平,而不是用寬恕達到太平。

崔寔這篇文章是否上奏,不得而知。但從史書上看,肯定在一定範圍內廣為流傳。寫過《昌言》(論政權興亡規律)的尚書郎仲長統(見《閑話政權更替周期律》),曾經讀過這篇文章,並大為讚歎,他說:「所有的君王,都應該把它抄寫一遍,並放置在坐位的右側。」

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也作了點評,他說:「漢朝的法令己經夠嚴格的了,而崔寔還認為太寬。為什麼呢?因為衰世的君主,大多懦弱;庸愚的輔臣,只知道姑息遷就。這樣,專權佞幸的臣子,有罪也得不到懲罰;狡猾豪強的百姓,犯法也不會被殺頭;施仁布恩,只顧眼前;奸人得志,制度廢棄。所以,崔寔的言論,雖然可以矯正一時的弊端,但卻不是百世治國的通則。孔子說:『政令寬鬆則人民怠慢,人民怠慢則用嚴厲糾正;政令太嚴則人民會受到傷害,人民受傷則政令又要放寬。用寬鬆來幫助嚴厲,用嚴厲來幫助寬鬆,政務才能和諧。』這才是不變的治國常道啊!」看來,司馬光雖然同意崔寔提出的,在特殊時期的矯枉過正。但更推崇的,是孔子所倡導的:為政之道,寬嚴相濟。

崔寔這篇文章的立論,是從東漢末年吏治腐敗,政風日下,朝政己去失控的局面而發出的,很有針對性。文章隻字未提應對地震之策,而是從人事入手,去評論當時的時政。崔寔的膽量夠大,令人嘆服。他把法制比作藥物,把德教比作食物,認為法制在於治病,德教在於養身,二者作用不同,但可互為補充。比喻形象直觀,可以加深對法制和德教的理解。這樣的立論,也是值得今人深思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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