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小年味

【姜堰】秀林

凌晨的寂靜中，隱約感到天已經放亮，朦朦朧朧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是母親，她柔聲提醒我, 臘月廿三——小年,該回家祭灶王了。瞬間思家的心猶如一粒浸透了的種子，無端地發酵膨脹起來。整個人被濃濃的鄉情、回憶、期盼包裹著，我的思緒漸漸地融進了舊時光的軌道。

小年是春節的前奏，是日，新春正式拉開序幕。俗話說「臘月廿三，撣塵掃房子」。小年掃塵，村裡老人說，因「塵」與「陳」諧音，「掃塵」也叫「掃陳」。為的是除陳布新， 「破舊立新」，這一天撣拂塵垢蛛網，也就把舊歲中的窮運和霉運統統掃出門。

一般這時候，母親總趕我和弟弟出門，免得添亂。我和弟弟可樂了，我倆各自拿著一個袋子裝著煙火炮、摔炮、擦炮……邊裝著邊說：「多拿些，他們要忙乎大半天了。」拿完了，跑到外面的大院，呼朋引伴一陣吆喝。因為鞭炮在童年裡沒有大人的允許是不敢隨便搗鼓的。

向晚時分，待家裡收拾停當，便要祭灶。宋代范成大在《祭灶詩》中說：「灶君朝天欲言事，家有杯盤豐典祀。」祭祀開始，母親把準備好的米、清水、灶糖、果品……擺放在香案上。全家人先向灶壁神龕中的灶王爺進香，外婆用竹篾紮成紙馬，然後小心翼翼地揭下那張已經發黃了的舊灶神爺像，把它覆蓋在馬身上，點上香，擺上喂馬的料豆，恭恭敬敬地叩三個響頭，默默禱告，無比虔誠地祈求來年五穀豐登、灶頭香潤。外婆還拉我一起叩頭，以感謝灶神顯靈，保我今日平安。最後就用火把灶糖融化，黏在灶神的嘴上，好讓他吃得甜甜蜜蜜，在天庭上多說好話，來年給家裡一個更紅火的光景。一切完畢，父親便放一串鞭炮，點燃灶王像，恭敬地送灶王上天。

驀然想起汪曾祺在小說《李三》中寫過這樣一段話：一進臘月，李三在打更時添了一個新項目， 「歲尾年關——小心火燭！——」「火塘撲熄——水缸上滿！——老頭子老太太，銅爐子撂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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