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前妻600萬存款，卻給我留下200萬債務
無問西東
無問西東
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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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騙我了么？」
咖啡館裡，那個叫姍姍的女人，用手擦拭著咖啡杯上水漬，盯著我的眼睛問。
她雖然年近三十，有著一個4歲的女兒，但清秀的臉龐和明亮的眼神，讓她看起來宛若不諳世事的少女。
唯有關節粗大的那雙手，暴露了她有過操勞坎坷的身世：經常乾重活的女人才有這樣的手。
作為一名從業多年的情感主持人，我已經學會拒絕用「是」或者「不是」，回答傾訴人任何正面的詢問。
我把頭別向窗外。
大街上，擁堵的車輛像緩慢的蝸牛一樣移動著，煩躁又刺耳的喇叭聲傳來，讓人有些焦灼不安，也有些無所適從。
很多人都在焦急地往前走，唯有那些在感情沼澤中不斷淪陷的人，才糾結於「愛或者不愛，騙或者不騙，對或者不對」這類虛無又無解的難題。
我喝了一口咖啡，答非所問地說：「當你向一個人求證另一個人是否愛你時，其實你心裡已經知道他不愛你了。愛恨情仇，信謊誠騙，都一樣。」
「不！」她忽然變得情緒有些激動，握著咖啡杯的手不停地抖動，險些把咖啡從杯中搖晃出來。
「他沒有騙我。」她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相信他沒有騙我。」
我在心裡「呵呵」了兩聲。為了不讓她發現我的輕蔑和否定，我又趕緊喝了一口咖啡。
「你和別人一樣，相信他騙了我，對不對？」她質問我，就像質問另一個自己。
這一次，我決定斬釘截鐵地回答她：「只要你相信。別人信不信，沒那麼重要吧。」
聽完這話，她默不作聲，低著頭看著咖啡杯，就像要看穿杯底一樣。
再抬起頭時，她的眼裡噙著淚水。有顆淚從她眼角淌出來，順著臉龐流下去，一直流到唇邊。
「我寧願相信，他愛過我。」她擦去臉龐的淚說。
他愛過她么？
故事要從頭講起。
02
認識他時，她23歲，他37歲。
她在足浴中心當洗腳妹。來足浴中心上班的姐妹，長得都不錯，但像她這樣微胖至恰到好處，清秀到惹人疼惜的，不多。
她來自農村，出生於重男輕女的家庭，儘管中學時學習成績不錯，但沒讀高中就輟學出來打工。在父母看來，學習遠遠不如她的弟弟，才是光耀門楣的希望。
她干過酒水促銷員，當過服裝銷售員，也做過超市收銀員。上班五六年，仍捨不得買件超過500塊的衣服，把掙的錢大都寄給了父母。
她認命，也從不叫屈，最大的夢想，是在這座城市買套小房子，找個相愛的人，生個健康的孩子。
這談何容易呢。
房價越漲越高，郊區的要七八千一平方，中心的要一萬多。在一位小姐妹的動員下，她來到足浴中心當洗腳妹。
「我現在一個月就能拿到兩萬多呢。」小姐妹神秘地對她說，就憑她這樣一掐一股水的俊模樣，很快工資就漲起來了。
足浴中心的小姐妹分很多種。長相差口舌笨的，干點端茶倒水迎來送往的活兒；長相好又能說會道的，就能招攬一些長期客戶；至於那些被包養的，很快就住進了電梯房。
迫切期望在城裡站住腳的念頭，促使她一次次放下矜持，學會接招調情罵笑，也懂得適時保持沉默，周旋於酒氣滿身、葷段子不斷的男顧客中，而從未失身。
直到認識他。
他在市場做鋼材批發生意，當時正值建築行業景氣，手裡有不少錢。他有個在國外讀高中的兒子，為照顧孩子老婆去了國外陪讀。
他和那些動手動腳的男顧客不同，人比較規矩也有些寡淡，即便有時喝多了，也只是打呼嚕躺在椅子上睡覺。
只是，自她第一次為他洗腳後，此後他每次來，都點她。
那年七夕，他又來足浴中心，沒有喝酒，和她說了很多話，從小時候窮得沒有褲子穿，一直說到現在的夢想藍圖。
說完自己，他看著她，淡淡地說：「也說說你唄。」
她說，那一刻起，她就愛上了他。
03
就這樣，她成了他的女人。
他讓她辭掉足浴中心的工作，在他公司不遠處租了套公寓。
除非出差或者特別忙，他幾乎每天都回他那裡過夜。抱著她，他最喜歡說的是「你身上有股香氣」。
那兩年，生意非常好做，他每個月給她的錢，除了能讓她接濟家裡，還留不少余錢。
男女之間的感情是很奇妙的。
一開始都明了是場早晚要散的宴席，但真要在一起過起日子，竟也有了夫妻般的牽絆和依賴。
慢慢地，他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有時候，他帶她出去應酬，酒桌上的人故意喊她嫂子，甚至錯把她當成他的老婆，他也不予辯解。
令她自己都吃驚的是，每每這時，她竟也生出幻想來，希望他離婚娶她。
後來，她懷了孕。她一開始堅決反對她把孩子生下來。她耍起小姑娘脾氣，提出分手，他們為此第一次發生激烈爭吵，僵持兩個星期，就在她準備把孩子打掉時，他忽然改變了態度：「要不把孩子生下來吧。」
他的成全，讓她感動，更甘心當起那個不見光的女人。
04
2014年秋，女兒出生了。
孩子出生前一天，恰好他妻子帶著兒子回國探親。他請了金牌月嫂照顧她，整個月子只去看了她兩次，電話更是不敢接。
但他托朋友通過國外代購給女兒和她買了很多生活用品，她委屈著隱忍著，沒有發作。
他老婆帶兒子離開後，他滿臉興奮地跑到她那兒，告訴她，他離婚了。
「不會是假的吧？」她端詳著他的離婚證，疑惑地問，顧慮遠遠大於驚喜。
「是時候給你個身份了。」他說。
她一下投進他的懷抱，像個孩子一樣嚶嚶哭起來：為這些年的苦盡甘來，也為他的最終成全。
後來，她才知道，為離婚，他做出了怎樣的妥協和讓步：
家中的3套房子和兩輛車都轉到了他老婆名下，600萬的存款也存到兒子名下。
他除了公司和一輛車什麼都沒要。
「沒事，我在外面還有200多萬的投資，我老婆之前不知道。」他安慰她，仍改不掉稱呼前妻為老婆。
孩子滿月那天，她和他領了結婚證，叫上幾個要好的朋友吃了頓飯。
曾經朝思暮想的身份夢，一旦成真了，也不過如此。
人生的種種，都是這樣么？
不管是婚姻，還是事業。
05
2015年起，房地產開始不景氣，鋼材生意漸漸不好做了。
他放到投資公司的200多萬，因為老闆跑路全打了水漂。即便他起訴到了法院，但真正追回卻遙遙無期。
這筆錢，是他借入股的名義從親戚朋友那兒籌的錢，出了本金，每月還要給人家分紅。
為防止窟窿越來越大，他只好把存貨和公司一起轉讓，所得的錢還不夠償還親朋。
他變得消沉暴躁，還一度患上抑鬱症，甚至對她大打出手，罵她是寄生蟲。
她哭了，甚至想到死，但看到懷中的女兒，又選擇了忍耐。
以第三者的身份和她好時，躲藏閃躲，見不得光，做夢都盼望堂堂正正地當他的妻子。
真從陰影下走到陽光中來，成了他法律意義上的女人，卻發現烏雲還是會遮住太陽。
上位的小三，原配的命呢。
06
「你太傻了吧。他一開始就騙了你。他預感到危機將來，為保全財產，才和前妻離婚娶你。」
她的閨蜜這麼說。她的父母這麼說。就連我，也這麼認為。
「他不會騙我。」她爭辯，「他沒有必要為了騙我，扯這麼大一個圈子。」
她想起，他把她從足浴中心帶出的那晚，親著她的額頭將她攬入懷中說「跟我吧」的溫柔，想起她高燒時他為她徹夜擦拭額頭的體貼，想起她懷孕時他一擲千金請廚師到家中給她變著花樣做飯的大方，然後，穿起工裝再次走進商場當起了收銀員。
在她的影響和帶動下，他也到朋友公司謀一份差事，人也漸漸開朗許多。
兩個都曾苦過的人，再次回到相對貧困的原點。
日子緊巴而清貧。但因它根植於大喜大悲後的平靜與信賴，竟也有了相濡以沫的況味和宿命。
07
他到底騙過她么？
我知道，你不一定說得不清楚。
但有件事，我知道你一定清楚，那就是不管如何，女人都要有自己的工作，都要有可支配的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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