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女性意識的崛起，遊戲中的妹子們也在不斷前行

一入愛玩深似海 從此遊戲無界限

從《超級馬里奧》中等待拯救的桃子公主，到《古墓麗影》中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勞拉，再到《最後的生還者》中鄰家女孩般真實的艾莉……

隨著時代的變遷，技術的發展和女性意識的崛起，令遊戲中的女性形象也幾經嬗變。

透過電子遊戲這種新興媒介，我們可以對「時代女性」定義的流變一窺端倪。

永遠經典的公主

公主是人類文化傳統中典型的女性形象，因其高貴的出身備受人們的推崇，以至在文學作者和電影電視中一度成為高貴、美麗、善良的女性化身，是人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對象。

當然，在公主的故事劇本里，總有位風度翩翩而且智慧勇敢、愛情專一的王子負責和她「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為了給普通人以可接近的幻想，公主雖然高高在上，卻也常常需要男性的救助，這個男性如果不是個王子就是位英雄，在展示了一系列的智慧和勇敢之後，國王才會把公主許配給他。

在電子遊戲中出現的第一位女性角色就是公主的形象。

1974年，《龍與地下城》出現「公主」這個唯一的女性角色，按照女性主義的解讀，這個公主應該叫做「男性的附庸」——她只是供英勇的男性豪俠和騎士們解救的對象，充當男性成為英雄的獎品。

塞爾達公主的自理能力比初期明顯強了多少倍，但至今還是沒有擺脫解救對象的身份

在此之後，很多冒險遊戲一直以拯救公主作為遊戲的主線，一來在還沒有CG技術表現曲折劇情的早期，這樣的故事足夠明白曉暢，易於表現；二來大家的確都很吃這一套。

所以像任天堂的兩大主力紅帽俠和綠帽俠，從誕生至今，就在一遍又一遍地拯救著公主，樂此不疲。

還有《快打旋風》中救女兒、《成龍之龍》和《雙截龍》中救女友，這都是「救公主」的一種變體——女兒也好，女友也罷，誰還不是個需要守護的小公舉了？

早期動作過關遊戲的動機真是不要太好編，大多數都和救老婆情人之類有關

當然，任天堂的公主們也並非一成不變。

桃子公主從一個在城堡里傻傻等待的「傻白甜」變成了用平底鍋揍起怪獸來絲毫不遜色的「女漢子」，人物形象越來越豐滿、也越來越接地氣了。

桃子公主要是一直這麼給力的話，就沒水管工什麼事了

矯枉過正的女超人

長期以來，電子遊戲中的女性角色都是弱勢的，是男性的陪襯和需要拯救的對象，甚至女性角色的屬性也受到限制。

比如在基於《龍與地下城》遊戲機制衍生的「金盒子」（Gold Box）系列遊戲中，女性角色的「強壯值」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在設計師看來，女性的強壯度理應比男性低，只要把女性角色的敏捷值、合作值調高，就可以得到平衡。好在彼時極端的女權主義還不盛行，否則指不定又得遭一頓噴。

可是到了90年代，女性不再甘於成為男人的附庸，也不再盲目等待男性的拯救。

作為試圖反抗男權社會束縛的一種嘗試，她們希望能夠「像男人一樣」行事，不受女性身份的限制。

作為社會思潮的反映，以強壯為特徵的女性主角開始閃亮登場，最傑出的代表人物莫過於《古墓麗影》中的勞拉·克勞馥。

在塑造出一個個男性角色都太像印第安納·瓊斯之後，遊戲製作者乾脆將性別改為女性，炮製出這樣一個當時看起來非常異質的角色。

在這之後，一個個酷似勞拉的新女性源源不斷地誕生了。

她們大多是由性感的女性軀體與男性的行為模式組合而成的綜合體，外表光彩照人、體格健碩、行動敏捷、富有智慧，頗具男性氣質，在原本屬於男性的探險、搏鬥等領域，她們成了全面超越男性的女超人。

勞拉之後，遊戲界湧現無數能爬能打的女漢子

勞拉身上既有男性玩家容易理解的漢子氣質，又有吸引男性的熱辣身材，無怪乎一出馬就征服了不少男性玩家，成為世界上知名度最高的遊戲界偶像人物，竟然像真人明星一樣登上了《時代》雜誌，擔當封面人物，成為「全球最有影響力的50人」之一。

勞拉的形象一掃邊緣弱勢的女性地位，但是這種超人式的女性角色是否能夠真的代表這個世界的真實女性群體呢？

罔顧女性生理和心理的特質，什麼都和男性看齊，才叫真正的「平等」嗎？

人們開始反思「平等」的深層意義，於是一個更新更好的時代來臨了。

用現在的目光來看，初期的《古墓麗影》在雄性荷爾蒙當道的邏輯中寫了一個缺少現實參考的女性故事，難以享有持久的生命力

百花競放好時代

在這個時代的遊戲里，女性角色並非只有性感和美麗的單一路線可走，可愛的、知性的、聰明的、溫柔的以及御姐、蘿莉、女王、鄰家小妹等等都是令人喜歡的特性和角色，多樣化的角色設計拓寬了對女性的審美，也更增加了遊戲的辨識度。

尤其隨著遊戲製作技術的突飛猛進，遊戲角色在設計上擁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近年來的遊戲在女性塑造的深度和廣度上都提高了不少

新舊勞拉的對比就能說明一些問題。對比曾經的勞拉，新版勞拉沒有那麼硬朗、勇猛、矯健、剛強，她變得凡俗，和你我一樣不完美。

但是，她被賦予了更多的血肉，一言一行更像個真實的人。在突發的災難面前，她也會驚魂不定，從高處跌落的時候，她也會灰頭土臉，發出痛苦的喘息。

她有著自己的痛苦和脆弱，有自己的未來和過去，有自己的生存和成長，曾經的疏離感在角色的重塑中化於無形，勞拉的喜怒哀樂終於可以為我們所理解並共情。

如果你不是一個對胸部有著執念的玩家，面對著一個和我們一樣在艱難歲月中試圖掌控自己命運的堅強女孩，想必不會對人物的改變抱怨太多。

擁有108種死法的新版勞拉感情上顯得脆弱了，但放倒一個軍團男人的戰鬥力沒有絲毫的下降

《奇異人生》中的角色設置更加平凡，主人公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美國宅女，她不自信卻又極其孤傲，總是與周圍格格不入，只能默默地用相機記錄自己不同角度看到的世界。

這樣的形象如同曾經相處過的同學一般鮮活，在角色代入方面毫無障礙。

作為一款沒有男主角的遊戲，《奇異人生》在項目開發之前並不被人看好。

這款遊戲在男性玩家心裡撬開了一道縫隙，縫隙中有女性特有的敏感心思，更有男女之間共通的情感。

女主角身上有太多與玩家共鳴的舉動與想法，擁有可以逆轉時間的能力或許是她與我們最大的不同。

遊戲告訴男性同胞：男性和女性的相似之處要遠多於相異之處，都對生活有相似的渴求，都在尋求愛、尊嚴、成就和自我實現，在認定是男性或女性之前，先肯定他們是一個個獨特的個體。

當你抱有這樣「天下大同」的想法之後，就不會再對遊戲講述的同性愛情大驚小怪。

《最後生還者》里的艾莉同樣是一個鄰家女孩的角色。她本該出現在《神秘海域2》——在原始劇本中，德雷克曾有機會與一位啞女同行。

雖然這段劇情最終被砍，但這個堅毅的女性形象卻停留在主創人員心中揮之不去。

也幸虧晚一些出現，賦予了這個女孩開口說話的能力，也給足了她展示自己的舞台和戲份。

她不萌也不性感，卻也不像我們以前接觸過的任何一個刻板化的女性形象，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在喬爾的幫襯下，一個有喜有怒，敢愛敢恨的女孩形象躍然屏上，她滿嘴俚語卻仍然心存真善美，對漫畫和冷笑話情有獨鍾；個性堅強，總能在弱小的身軀中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雖然年幼，但她絕不是喬爾言聽計從的小跟班，在很多關鍵時刻，她左右了劇情發展的方向。

《行屍走肉》講述的也是一個老男人和小女孩共同在末世求生的故事，在極端環境下的生存和成長成為艾莉和克萊門特共同面臨的人生課題

在頑皮狗另外一款雙主角遊戲《神秘海域：失落的遺產》中，女性角色就像勞拉一樣，同樣擔當著探險尋寶的職責，但是在人物的塑造上已經大不一樣。

克洛伊聰明、幽默、果敢，但同時自私自利、工於心計；娜汀耿直、可靠、執著，腦子裡卻是一根筋，也不擅長與人相處。

在性格上，她們都遠遠談不上完美，但也正因如此，脫離了臉譜化套路，變得有血有肉、親切自然。

在人們懷疑《神秘海域》脫離了德雷克還能不能叫做《神秘海域》的時候，她們用自己的實力證明：Yes it is。

在這部作品中，頑皮狗運用了一種「優點閃閃發光，缺點略作點綴」的原則，將人物塑造得豐滿可愛。

隨著情節的推進，克洛伊和娜汀一方面逐漸接納了有缺陷的真實自我；另一方面也因為對方的影響成為了一個更好的自己。

她們透過對方，在迷霧般的人生中發現了自己欠缺的、渴望的、追慕的東西，終於更深刻地認識到自己。於是，兩人互破互立，相互補充，為彼此的生命提供能量。

兩個女人一台戲，這齣戲講述了如何面對生命的缺憾和心靈的缺口，但恰恰是這樣的缺口，成為友誼流入心靈的入口。

正是基於女性更豐富的情感世界，讓這款外傳成為《神秘海域》系列有史以來刻畫人物最細膩的一款作品。

娜汀是一面鏡子，讓克洛伊發現自己「混蛋的一面」

遊戲致力於豐厚女性角色的個性、發掘她們的內心，並不意味著傳統審美中女性的美貌就是一種罪過。

作為這個時代RPG的標杆作品，《巫師3》為美貌者注入充沛的靈魂，讓她們不會淪為美好的皮囊，在身心兩方面令人印象深刻。

《巫師3》曾被很多網友解讀為「一個女術士打樁機的故事」，但如果能夠深入地了解這個故事，你就會發現這樣的說法如果不是因為活躍氣氛的刻意搞笑，就是一種膚淺的誤讀。

在距今700多年的獵魔人世界裡，普羅大眾們民智初啟，文明程度遠不及如今的我們。但是無論葉奈法還是特莉絲，都是獨立和自信的個體，她們的美從內而外，無懈可擊；

她們有自己的想法和能力，在自己的自由意志驅動下行事；

她們影響著白狼，是推動劇情不可缺少的部分——這群女術士儼然現代女性的姿態，若是將她們置於現代，也能很好地適應和生存下去。

她們跟傑洛特都有床笫之歡，但這是她們樂意做的事情，出於本願卻不是被迫。

徹底解放身體、擁有性自主權，支配自己的身體為自己尋找快樂，也是女性進步的一大表現。

葉奈法，外表冷漠如霜，內心熱情似火，正如詩句所言「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國內還需加油

歷經幾十年變遷，歐美遊戲中的女性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看似完美、實則沒有思想和靈魂的「完美小姐」，日益變成了有個性的獨立女性，「美女」的定義開始向多元化發展。

在亞洲，女性審美多元化的進程似乎慢了半拍，在中國這一點不可謂不明顯——國外，虛擬的女性人物已經開始各自精彩；

國內，真實的女性通過醫療美容整出近乎一樣的「網紅臉」，隆鼻、削骨、光子嫩膚、修髮際線、做卧蠶、墊下巴，一步不少，蛇精臉、雙眼皮、水滴鼻、M型唇和小耳朵，一樣不落。

整容臉成風，其實正是社會審美能力低下的一種表現，對女性審美的趨同化、模式化，遏制了人們發現美、審視美的能力。

不良的社會風氣在無形中對遊戲產業也產生了影響，君不見那麼多的武俠遊戲里，所有的女性相貌幾乎如出一轍，無非是換了髮型和衣飾。

臉盲了嗎？

如果把遊戲看作是一種先鋒的藝術形式，開發者自然會通過遊戲表達情感（例如對女性魅力大方的書寫），以及討論一些嚴肅的主題（例如女性的成長）。

反觀國內，右下角的彈窗則不停地用「巨乳」「爆衣」來提醒我國遊戲在女性審美方面的落後，依靠「賣肉」博取男性玩家的青睞，吸引男性玩家投射慾望，其手段並不比報個車牌號或是留個種子給人下載更加高明。

低俗的色誘和物化的角色，在拉低玩家受眾審美的同時，對於女性角色的崛起毫無裨益，甚至成為逆流而動的倒車。

實際上，在中國的文學作品和影視作品中，都出現了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形象。她們也經歷了從男人的附庸到獨立自主的新型女性的轉變。

然而，這種轉變很少在國產遊戲中被記錄下來，著實讓人唏噓。在欣喜地看到海外遊戲女性角色完成蝶變的同時，我們也希望看到自家的遊戲同樣能展現中國女性的別樣風采。

最後，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裡，無論你是遵循傳統稱它為「婦女節」也好，或是時興的稱呼它為「女王節」「女神節」「蝴蝶節」也罷，我們都要祝普天下的女性們節日快樂、永遠自信並美麗著——只有屬於每一個女性自己的美，才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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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 迎 分 享 到 朋 友 圈——

作者｜瓦克五

微信編輯｜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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