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這是近年最有才的華語片
如果整個2017年,只能推薦一部華語電影,那魚叔一定選它——
《大佛普拉斯》
干我們這一行,在介紹電影時,必須得先起個范兒,佐證下今天要說的片子多麼多麼牛逼。
要達到這個目的,第一得丟幾個重量級的獎項,第二得甩個醒目的評分,第三得吹一波導演、演員的咖位。
這個流程,我們一項一項的來。
首先說獎項:
《大佛普拉斯》在第54屆金馬獎上,領跑10項提名,其中5項獲獎(最佳改編劇本、最佳新導演,最佳攝影、最佳原創配樂、最佳歌曲)。
在19屆台北電影節山斬獲「百萬首獎」、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剪輯獎、最佳音樂獎和最佳美術設計。
毫無疑問,《大佛普拉斯》是2017年度最受矚目的台灣電影,期待指數五顆星。
電影資源出了沒多久,在豆瓣上已經有1.8萬人看過並評分,這絕非是一般台灣新片的待遇。
豆瓣評分高達8.5,好於89%的劇情片,也超過了95%的喜劇片。
其實,喜劇片這個標籤,讓魚叔有些難受。
就像這個影片本身,若將這樣的黑色喜劇歸為喜劇,其實蠻殘忍的。
雖說極致的喜劇都有個悲劇的內核,但這樣的嘴角一翹,每一下都能扯到心肝。
該片的導演是有過20年紀錄片經驗的黃信堯,拍攝紀錄片的成熟經驗,讓他的電影有極強的寫實感。
《大佛普拉斯》是他第一部劇情長片。
而這一部長片,是根據他的短片《大佛》擴展而成。
也因此,電影才有了「大佛plus」(大佛普拉斯)這樣一個荒誕的名字。
作為新銳的黃信堯,這一次和同樣作為「電影配樂新手」的林生祥合作,沒想到初次交手,一個得了金馬最佳新導演,另一個拿了最佳配樂和歌曲。
有無
大佛普拉斯 電影配樂
林生祥
00:00/04:36
接下來,開始講劇情,當然,這涉及有技巧的劇透。
這是一部拍攝底層人民的電影,不僅底層還邊緣。
肚財,無父無母,靠撿破爛為生。
日常的兩大愛好就是,收集黃色雜誌和夾娃娃。
菜埔,有個八十多歲、身體還不好的老母,晚上在一家佛像工廠當門衛。
肚財和菜埔是好朋友,兩人的消遣方式是:
在菜埔工作的值班室里,看撿來的電視機、翻別人丟掉的成人雜誌,吃超市過期處理的冷便當。
電視機里的小小世界,雜誌上被拍得粉嫩粉嫩的屁股,是兩人僅有的妄想。
有一天撿來的電視突然壞了,可供幻想的窗口都沒了。
於是,肚財慫恿菜埔偷工廠老闆的行車記錄儀來看。
菜埔的老闆,叫黃啟文,一個喝了洋墨水的「藝術家」,回來開了一間藝術品加工的工廠,最近一筆生意就是製作一尊大佛。
不止生意紅紅火火,跟政界人士也打得火熱。
這麼「風風光光」一個人,行車記錄儀里的乾貨也是相當多。
新歡舊愛,嫩模野花,風流艷情不斷。
毫無意外的,行車記錄儀就有不少車震視頻。
行車記錄儀這個裝置非常有意思,拍下的畫面是汽車外面的,錄下的聲音卻是汽車裡面的。
這讓菜埔和肚財只能一半靠聽,一半腦補。
就算只有這樣不完整的視聽體驗,有錢人的世界,在他們眼中仍然是琉璃斑斕的。
導演將整部電影處理成黑白,唯獨行車記錄儀里的世界是「彩色」的。
很多人認為,這寓意著窮人的世界就是黑白的,有錢人的世界才是彩色的。
但魚叔卻認為,這就是一部黑白片,黑白與彩色,並非是兩種階級生活的對立,而是現實與想像的對立。
那樣的色彩,來源於窮人對富人生活的想像。
因為這些看似風光富貴的當事人來說,他們眼中的真實生活,其實同樣只有由黑白二色。
階級分化,是我們看得見的矛盾。
看不見的,還有階級里的階級,對立中的對立。
肚財和菜埔都是同一個層級的人,但在老實的菜埔面前,肚財卻能耀武揚威。
而菜埔的老闆黃啟文,穿著打扮人模人樣,看起來已經混入了上流社會,但想往上爬,還是得賣屁眼,人前裝孫子,人後被人騎。
而與此同時,他玩弄女人,對老情人也毫不留情。
為了不暴露勾結權貴,被賣屁眼的事實,不惜殺掉老情人。
而殺人的畫面,恰好就被行車記錄儀拍了下來。
前面魚叔說的是「大佛plus」里的人,現在說回「佛」。
佛,在片中是有具象的,就是黃啟文接的那筆生意,為護國法會做一尊大佛。
除此之外,佛在片中也是有象徵意義的。
在這裡,魚叔並不認為「佛」代表的是宗教,而是象徵著一切看起來光偉正、不容推翻、不質疑的意識形態。
這樣的佛,對於窮人來講,是虛無的存在。
因為佛光普照的地方,是沒有窮人的。
片中有一段旁白,幾乎點明了這個意思:
社會常常再講要公平正義
但在他們的世界應該沒有這四個字
畢竟光是要捧飯碗就沒力氣了
看看吧,就連「佛」,也是要挑人的。
上層階級的「佛」有人供奉香火、僧人誦經;
下層階級的「佛」,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片中在肚財和菜埔之外,還有一位叫做「釋迦」的流浪漢。
這樣一個「法號」一樣的名字,很難說沒什麼深意。
如果片中「大佛」可以理解成富人們的「佛」,那「釋迦」就是窮人們的「佛」。
他每日做的就是四處遊盪,他認識所有人,也被所有人認識,遇事只能旁觀,幫不上半點忙。
冷眼旁觀、不置一詞。
正如肚財發生車禍去世的時候,他也無能為力。
影片交織著許多對立,不過最精彩的莫過於結尾。
肚財出殯和護國法會發生在同一天。
一邊是肚財,從人世間走向彼岸世界;一邊是佛像,被請進眾生世界。
肚財,一個完整的人,卻連個完整的葬禮都沒有。
他真名叫什麼,沒人知道;
他的遺像,還是從他被拘捕時的視頻新聞里,截圖下來的。
那張沒有尊嚴,難以反抗,被牢牢壓在地上的臉,成了他留在人間的唯一證明。
他生是這樣,死也是這樣。
他發生車禍去世時,同樣是臉貼著地面,沒有尊嚴,難以反抗。
而那尊在黃啟文藏污納垢的工廠里鑄造而成的大佛,外表光鮮亮麗,坐著專車,風馳電掣地穿過平坦的大道,等著被眾生敬仰供奉。
不過,肚財和佛像這一來一往,同樣都遇到了阻礙。
在肚財的出殯路上,無緣無故多了一汪水。
而護國法會進行時,佛像突然發出聲聲巨響。
為什麼多了一池清水,而那響聲又是什麼?電影沒有給出答案。
肚財為什麼發生車禍,是不是被黃啟文滅口?也沒有交代。
導演說,這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局。
可以想像成復活、也可以理解成冤魂,甚至可以帶入人類自己的命運。
眾生來來往往,周而復始,困於私慾與狹隘之中。
面佛而不見佛,就像被囚禁在巨大封閉的佛像之中,一念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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