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在用青春的借口,做著辜負青春的事
拾遺物語
人的青春是短暫的,但是,
如果卑劣地度過這短暫的青春,
就顯得太多了。
——莎士比亞
壹
這個春節,跟90後的堂妹有一段對話。
我:今年過年收了多少壓歲錢啊?
堂妹:還收呢,我淨髮了。
我一臉震驚:你怎麼都開始發壓歲錢了?
堂妹嘴角帶著唏噓,
卻也一臉坦然:我都是老阿姨了。
我當然更加震驚了,
要知道,也就是去年過年,
她還嬉鬧著找我要壓歲錢,
我說別鬧,都這麼大了,還找人要壓歲錢。
她一臉不高興:我還是個寶寶呢。
發生了什麼,讓寶寶直接過渡到了老阿姨?
這個問題,在看到她朋友圈轉發的一篇《90後測試題全國統一卷》後,
得到了部分解釋。
轉發語是這樣的:
這就是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是我是我。
難道她現在不也正青春么?
這不也正是近年來朋友圈中日漸升溫的90後回憶殺么?
90後真的老了么?
當然不是。
與其說懷舊是老年人的專利,
毋寧說,人一懷舊就變老。
只是,正當青春的年紀,
年輕人怎麼就開始懷舊了?
貳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
想到了伍迪·艾倫的一部電影《午夜巴黎》。
劇情不在此贅述,只是想安利一個概念:黃金時代情節。
劇中的掉書袋這樣解釋:
這種謬論叫做黃金時代情結。
這是一種錯誤的觀念:
認為一個人生活在別的時期,
總是好於他現在身處的時期。
這是那些無法應對當前生活的人所產生的浪漫主義的缺陷。
懷舊是否認,否認痛苦的現在。
這個浪漫主義的缺陷,
正是年輕人開始懷舊中變老的癥結所在——
愛懷舊的年輕人,大多認為過去比現在好。
弟弟一邊蜷在沙發里玩著"王者農藥",
一邊吹噓著自己當年可以連踢兩場大場足球;
妹妹一邊哀嘆現在的電視劇腦殘,
一邊臉湊到電腦屏幕前刷著《還珠格格》;
…………
青春本是喜新厭舊,討厭一成不變的年紀,
但卻在不斷地懷舊中,
發了福,禿了頂,毀了顏。
叄
看過一個新聞,記憶猶新。
說一個小姐姐,
是長沙一廣告公司的文案策劃。
冬天,愛遲到的她主動提出了離職,
並在自己微博曬出了辭職信。
理由一欄這樣寫道:
冬天太冷,賴床起不來。
但我注意到的不是這個奇葩理由,
而是她配發的一段文字: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賴床。
反正信用卡還完了,拜拜了您嘞!
不知道這位小姐姐是不是也愛懷舊,
但這句「反正」,
不折不扣道出了最殘酷的青春——
不是禿頭,不是發福,
而是在懷舊中將就。
懷舊,一邊否認著痛苦的現在,
一邊撿起兒時那種容易自我滿足的心態。
兒時,吃一毛錢的巧酸梅,
喝一毛錢一袋的冰水,
確是簡單的幸福;
現在,工資「反正」餓不死,
租房「反正」能住就行,
這叫敷衍地將就。
你口中熱烈懷念著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
也在將就中空想著過不了多久又是一條好漢,
唯獨,沒有去認真地青春。
肆
這個「反正」,還會演化出另一種版本。
領導工資比你高,
卻還在擠時間報班進修,
你風輕雲淡地說:反正,我還年輕;
同齡人,甚至師弟師妹,
都已在大城市換房換車,
你氣定神閑地說:反正,我還年輕;
…………
誠然,人生沒有太晚的開始,
但套用《北京,有2000萬人在假裝生活》的句式來說,
如今,有太多年輕人正在假裝青春。
這,比在懷舊中將就青春更可怕——
假裝一切還來得及。
這時候,就要聽聽三毛的那句話:
我來不及認真地年輕,待明白過來時,
只能選擇認真地老去。
有的人用戰術上的勤奮,
掩蓋戰略上的懶惰,
也有人用戰術上的懶惰,
忽悠著自己的青春——
沒有認真地奮鬥著,也無從愜意地享受過。
所以你需要警惕的是,
當你開始懷念青春時,
青春很可能已經不在了。
伍
劉瑜在
《
送你一顆子彈
》中有這麼一句話:
在青春的掩護下,頹廢是勇氣,
懶惰是反抗,空虛是性感。
這句話,寫盡了青春真正的殘酷——
青春本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卻活得畏畏縮縮;
青春本很短暫,
卻卑劣地度過這短暫的青春;
…………
如果你真的會懷舊,
建議大家重溫《仙劍奇俠傳》19集的最後一幕,
六個人一起對著星空大聲喊出自己願望。
我,李逍遙,要做天下第一大俠,
我要鋤強扶弱,我要名留青史。
我,林月如,
要讓林家堡成為第一大幫,
我是女幫主,
然後再跟這個臭蛋爭第一。
我,趙靈兒,
要讓所有南昭國子民,永遠幸福快樂。
我,劉晉元,要拋頭顱,灑熱血,
幫當今的皇上,匡扶大唐江山。
我,唐鈺,不怕任何艱難,
要跟我義父一樣,
忠心鐵膽,保衛國家。
我,阿奴,要天天開心,
一輩子都快樂,天天開心天天吃。
這,才應是青春的我們——
別總是在用青春的借口,
做著辜負青春的事,
在最無畏的年紀,去懷著最單純的夢。
陸
曾引用過莫言的一個故事,
不妨再與大家分享一次。
一個朋友的太太,出國旅遊時,
買了一條很貴的圍巾,
一直不捨得用,
說是要等到特殊的日子再用,
因而連上面的標籤都沒去掉。
但特殊的日子一直沒等到,
人卻不在了。
莫言的朋友說了這麼一句話:
「再也不要把好東西留到特別的日子才用,
你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特別的日子。」
這話,與《奇葩說》第三季里花希的一句金句有異曲同工之妙:
人生很弔詭的那個地方在於你往往很動心的那個時刻,
都是在你還沒準備好的時候遇到。
當你準備好一切卻很難找回當初動心的那個瞬間了。
莫言說的是生活來不及等待,
花希說的是感情來不及等待,
而我要說的,是青春經不起將就中的等待。
有許多你認為年輕要做的事情、要過的生活,
剎那間你就過了那段年紀,
體驗不到那個年紀做那件事的滋味,
只能一直在懷舊中將就,甚至不安中度過。
很喜歡羅永浩身上的一種青春特質:
這件事我一定要做,
缺什麼東西我去想辦法去爭取,
而不是永遠在等待時機成熟。
柒
曾看到過一句話:
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盡量買最好的東西。
一度,我很費解這句話。
直到看到知乎網友紗織的一段分享:
我心裡一直有條牛仔褲,
它顏色純正又不張揚,
可以搭配各種衣服;
版型貼身帶微喇叭,不是現在很多人一味追求肉全擠在褲子裡頭;
褲頭剛好而且把我的肚腩壓下;
材料用足各種細節也到位。
那時它折後價七百。
我兩條腿都在說,是它是它就是它。
可我偏偏沒捨得掏錢買下來。
於是我再也遇不到,
那條只要我身材不變就能穿十年以上的牛仔褲。
這不正是我們的青春曾陷入的誤區么——
受得了最難捱的苦,
卻從不懂得及時犒勞自己,
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給自己最好的。
青春,需要培養一種習慣——
你,配得上更好的生活。
就如我曾說過的,
生活的能力,是在你不斷滿足自己,
享受生活的過程中得到提升。
相反,不斷地將就,
過了青春,你只會有一種宿命——
你終將變成自己曾討厭的那種人。
有句話這麼說的,
年輕時必須濃墨重彩,
老去時才能甘願素衣簡行。
捌
小馬是我老鐵,大學畢業後,
混跡到了廣州。
與朋友合租了一套房子,
客廳有一台破電視。
那時,他工資也不高,
但租下房子沒多久,
他就花了半個月工資換了一台大屏高清電視。
聽聞後,我問:租的房子,你買電視幹嘛?
他說:你記不記得我們前面聊天,
很懷念以前逃學去網吧看球賽的日子。
我說:當然。
他說:那就對了,那時候我就想,
等我畢業掙錢了,
就買台大電視,光明正大在客廳看球賽。
聽完,想起自己同樣租房時的得過且過,
我慚愧不已。
青春可以吃很多苦,但不能苦了青春——
青春的野心,不是在懷舊中將就,
是在不斷滿足自己的慾望過程中得到滋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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