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外公，永遠懷念外公
哪裡想得到，拿到兼職微薄的工資給爺爺買的東西，居然是火紙。
這麼長時間了，晚上睡覺前還依然都會哭一場，死亡在我面前，原來是這麼的放不下 。
青花瓷
我很忙
周杰倫
00:00/03:59
外公生前很喜歡聽「青花瓷」
2018年2月18日，我的外公沒了。
聽外婆後來說，外公早上起來自己下了麵條，吃了兩口後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就躺在床上，沒想到就真的倒下了。外婆還說，他聽到外公哼哼了兩聲，像是接不上氣，我努力回憶起外公最後的樣子，外公呼吸的頻率彷彿都能感受到。
外公就這樣，彷彿一瞬間老了，然後就很快離開。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其實外公已經斷氣了好久。我們搶救室外站了好久，醫生說，在救護車上的時候瞳孔已經放大，外公已經離開了，現階段的搶救，只算是一種形式，尊重家屬意見。我在走道上望望裡面望望外面，亮亮堂堂的醫院，我們已經是陰陽兩隔。機器停下來的那一瞬間，就是這個世界正式向我們宣告外公離開的時間。他被安置在第一搶救室靠門的位子，我們可以從門縫中看到他部分身體，只是再也摸不了。
我只能默默在心裡說，沒事的沒事的，馬上就好了。直到直到結果之後，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於是默默哭。我再也見不到外公了。
外公今年虛歲已經75了，這個年紀對於我來說，都不算是老到要離開的歲數。
腦海里當時突然就想到《一 一》
我記憶中的外公，不喜歡講話。你與他講他就同你說。這幾年外公的聽力已經慢慢變差了，我和他說話也漸漸少了。
年前2月5號，外公還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吃飯，問我當小老師累不累。我和外公說話，他總是小心翼翼的聽，不知是老年機信號不好，還是他聽力退化，他在接電話時總是小心翼翼的回答，慢上好多拍，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外公真的老了。
去年年底，外公來我們家洗澡。他說家裡裝了新的機頂盒，可以看回放周五的晚上他看了湖北衛視老年人相親節目「桃花朵朵開」。裡面有個老太太問前來的一個老頭兒：你喝酒么？答：喝點兒小酒。你抽煙么？答：抽點兒小煙。你打牌么？答：打點小牌。外公給我們講的時候，把我們樂的哈哈笑，他還趕緊打開電視，把當時的節目調出來。吃飯的時候他還問我，要不要喝點小酒。
外公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因為是長子看的嬌貴，小時候好扎辮子還帶過耳環。後來因為趕上變革，基本上當了一輩子的勞工，也導致他年輕時身體底子沒有打好。他常說我要修仙減肥，我說外公我把肉給你一點好吧，你把我吃了，他說好哇好哇。
誰能想到突然一切都沒了蹤跡。
?
外公走的那一天晚上，我睡在床上一點兒也哭不出來了。總覺得這好像是一場夢，醒了就一切都過去了。等了好久才醒來，意識到外公真的走了。
我和外公還是有些許合影的。家裡的唯獨的兩張全家福中，外公旁邊一直都是我。
?
與外公的記憶有那麼多，小時候大把的時光都是和外公外婆一起度過，蹩腳的武漢話都是和他學的。
外公總會買好多小點心在家裡。每次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小屋裡，把外公的餅乾桶打開，摸點東西吃。
外公還很愛抽煙，去年生了一場小病，家裡人嚴禁他抽煙，後來他就偷偷跑出去買煙。我問爺爺你去幹啥啊，外婆趕緊使個眼色給我，不讓我再問。雖然在家裡外婆最嘮叨看起來最當家的，媽媽說她假當家，她還是怕你外公……
外婆在外公剛走的這幾天哭得厲害，嘴裡總是反反覆復說著：沒有盼到孫子上大學，明年金婚也等不到就走了，家裡還有那麼多好煙沒有抽，買的新衣服也沒來得及穿……
外婆一直在說，老曾啊你累了一輩子，還沒享受到就走了，你怎麼這麼狠心……想想就很心酸。
那幾天家裡進進出出有很多人。外婆倒在椅子上，給大家講述著事情的始末。整個房子里一下子變得格外熱鬧。總讓我覺得，外公依然坐在一旁，不參與大家討論，一個人看著電視連續劇。
去年暑假，外公要來家裡下載一些太極拳視頻，在家他好多加練習。有一次我還在做白日夢的時候，突然聽到家裡門口有動靜，一睜眼（沒戴眼鏡）房間門口站了一個人，嚇得我大叫。後來外公呵呵的笑，過來摳了我兩下腳丫。外公每次來我們家，我把那些好長胖的東西全都給他，免得控制不住自己。給他泡奶茶，咖啡，還塞給他好多士力架在兜兒里。
我總覺得外公這一生都沒去過遙遠的地方。前些年我們一起坐了飛機，他說一直不知道漢堡是什麼滋味，我們連著吃了好多次麥當勞，還帶他吃了必勝客。就差去看海了。哪想到，我的計劃就要被迫刪掉一個人了。
只是一想到初二那天晚上，外公說家裡還有鹵的豬蹄讓我們拿回去吃，我們沒有回去。想到年三十「爺爺再見」這句話真的成了最後的再見。想到我好像還不知道外公喜歡什麼顏色，外公沉默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遺憾總是數不盡的。
?
外公把掛曆背面當成自己太極拳招式的記錄冊，滿滿的寫了好幾頁
直到外公走後，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離開。而我能記得最深的也只是「外公不在了」。我害怕自己總思念他，也害怕別人忘了他。
葬儀式是在殯儀館裡舉行的。我是第二天早上才趕過去的。看不到外公的臉，他躺在那裡，從棺材外面只能看到他的腳。外公再也起不來了。外公的追悼會儀式中，司儀掀開紅布，開棺讓我們看外公最後一眼，他靜靜的躺在那裡，聽不見他的呼吸聲。電影橋段里，離去的人突然睜眼醒來，都是假的。
第三天凌晨，我站在殯儀館堂屋門口，望著裡面的一切，想著以後我的新家外公也看不到了，我的婚禮外公也沒法參加了，將來有了曾孫外公也抱不到了……外公被抬到火化房門口。時辰到的時候，就送進去火化。他被裝進小小的盒子里，變成了泥土，不在人間了。外公的墓里放了一個本子一支筆，幾包煙。外公生前喜歡寫字，喜歡聽音樂，還喜歡照相。
我再也沒有外公了。再也沒有人叫我「瓜子大王」了。
TAG:野草莓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