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寫完，我就欠了我爸兩千字
柒點零柒
感謝你準時赴約
2018.03.08
歲月神偷
歲月神偷
周筆暢
00:00/04:10
1
前幾天在公交車上看見一對母子。
一個年輕媽媽，看起來歲數不大，皮膚很白，但是略顯疲憊還帶著一絲不情願。
小男孩大概六七歲的樣子，很討喜，一種別樣的討喜。
他很乖，很安靜。
別的小孩子上來都是抓著大人的手或衣角，然後等著大人邊喊邊擠出一個地方供小孩子抓扶，這才放心地鬆開。
他很懂事，上來自己就找了低位的把手，安安靜靜地站在媽媽旁邊。
開始的路程一直不說話，但是側向媽媽，明顯有一種交流的渴望。
後來媽媽問他，今晚我們在外面吃，你想吃什麼。
聽不清小男孩說了什麼，但是看見媽媽一臉不耐煩地說，又吃這個，換一個吧。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後來聽見小男孩說，那我也不知道吃什麼了，媽媽說吃什麼就吃什麼。
第一陣心酸。
又過了幾站，小男孩突然說，今天老師還留了一個作業，是讓家長開心……
對面又是一陣不耐煩的腔調，你想讓我開心啊，你一直也沒讓我開心啊。
小男孩被嚇住了。
在我本以為這個作業就這樣不了了之之後，年輕媽媽說了一句，今晚回去我們拍兩張照片就好了。
九分敷衍，一分應付孩子明天上課的自由討論。
第二陣心酸。
大概是我平時不太願意看小說，所以敘事能力有點差勁。
我知道，或許不應該通過僅僅一段二十分鐘的車程妄下定論。
但叔本華教導我們，人生由無數個現時現刻組成。
所以，我開始由這二十分鐘牽絲扯線。
2
回想記憶尚且只有片段的幼童時期，對媽媽印象最深的畫面，有那麼幾個。
我在幼兒園的時候特別喜歡玩蹦床。
那個時候就記得每次放學都要在院子里的蹦床上和小朋友不休不止地蹦一會再回家。
回憶起那段時間，有一個畫面讓我記憶猶新。
那個時候，九十年代，流行那種墊肩的西服。
有一天我在蹦床里回頭看媽媽是否站在外面，我還記得我媽穿一件水綠色的西服，一隻手抱著胳膊，很溫柔地笑。
然後我轉過頭，蹦的更加瘋狂。
我一定無數次在蹦床里向外找過她，但就那個下午的那個畫面記憶最深刻。伴著幼兒園門前的小蛋糕和中午開飯的鍋包肉，懷念至今。
小學的時候，學校門口有一個類似報亭的小屋。透明的玻璃窗前總是擺著各種各樣的小玩具。
那個時候我媽說，考一次100分，就買一次玩具。
我認字比較早，又喜歡看書，不認識拼音之前我就能讀下很多童話故事。
所以在我的記憶里，一二年級的小學語文和數學好像一直沒有很大困擾。
後來有一次語文滿分110，恰巧我得了100。放學我媽問我考了多少，我說100。
我還記得我媽兩隻手擠著我的臉蛋，特別開心。
我那個時候內心很糾結，要不要坦白滿分110。
畢竟總是在五星紅旗下接受周一廣播里的教導，革命覺悟還是有的。
正當此時，旁邊一個同學舉手和我媽說，阿姨，她騙人，今天滿分110。
後來我不記得了，可能還是太小，記憶斷片。
不過應該還是買了玩具，但是條件是以後要敢於承認。
可惜從那之後再也沒有滿分110的情況讓我承認錯誤了。
寒窗苦讀的二十年里，得過幾次胃腸感冒。每次都吐個不停。
小的時候特別喜歡輸液，因為沒有打針疼，而且一家人都可以帶著吃的陪著我。
那應該是第一次得這病，大概是一年級。
難受，我媽接我回家。
可能是從老師那裡得知所以走得匆忙，我媽忘記帶錢了。
接我出來，也記不太清我是不是不光榮地吐了。
總之當時特別想喝礦泉水。
特別想喝那種。
我的記憶就只停留在我媽摸著我的頭確定了幾遍，當時就要喝礦泉水而那個時代並沒有支付寶和微信那個瞬間了。
你看我多任性，直到現在都記得當時我媽沒帶錢，可就是堅定要喝礦泉水。
後來到底有沒有喝到，也模糊了。
都是看起來特別小而無趣的事情，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把你們講睡著。
可能對待家人我過於感性，倒是把自己寫出了眼淚。
回味記憶尚不連貫的蓬頭稚子時期，時不時拎出幾個至今都刻在腦子裡的畫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正是因為記憶不連貫，所以拎出來的畫面都甚是真實。
再長大的記憶，大多講述時都有個人色彩。
3
那天公交車的心酸過後，我十分慶幸。
在我屁事不懂還屁事賊多的成長歲月里，我媽以足夠的耐心教育我。讓我不至於歪瓜裂棗粗鄙無知。
換成是我媽，如果我興緻勃勃地告訴她今晚作業是讓你高興，我媽說不定會讓我直接在公交車上放聲歌唱。
一個尚且字未認全的孩子，卻要小心翼翼想盡方法討好，著實讓人心酸。
母親是一個家庭的精神托體。
如果一個家庭里，母親整日鬱鬱寡歡，那麼孩子又怎麼會陽光成長。
要說我媽給我最大的感知，就是她一直善良卻又一直強大。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更享受和渴望由我來保護她的感覺。
4
或許是現在尚且年輕，所以捋一捋父母對自己的撫養和培育，心裡十分恐懼。
曾經和一個發小交流過，不約而同認為，將來的自己無法承擔為人父母的責任。所以渴望逃避。
又或許是我們擁有太好的家庭氛圍，由此對未來如何養育一個孩子的行為要求更加苛刻，以致惶恐。
當我把這個想法和舍長吐露的時候，舍長卻一臉懷疑。
「未必，等你到了生育的年齡，你自然會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所以，我要好好留著這篇文，人到中年再回頭翻看。
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會是一個像我媽一樣耐心的、令人回味的母親還是一個確實不想承擔責任的懦弱「少年」。
致
謝
寫這篇文章的同時，我另一半腦子運轉的全是記憶中我爸的瞬間。
下次父親節，我要再寫一篇關於我爸的文章。
婦女節這天我好像幹了母親節該乾的活。
算了，母親節歌頌母親多俗。
最後，致敬創造出本文作者的偉大父母。
感謝你們帶給我一個可念任性的童年。
故事太多，酒太少
不如我送你一顆西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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