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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之以為利 無之以為用十四、撰書學史 開山之作

【連載】

旭宇書跡

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老子》讀後悟道之九:藝術不能以功用代替目的

□郗吉堂旭宇

感受《老子》此語,當與「悟道之一」有別。悟道之一談有無,是著眼於藝術表現方面的有無關係。此處談有無,是著眼於價值論或目的論方面談藝術質性。即藝術作為事物,它的完整審美狀態、完滿審美存在,是憑藉「有」的引領而通過「無」的充分存在而實現的。

藝術有娛人耳目之處,即娛樂性。但娛樂性不能等同於藝術性,更不能等同於目的性。藝術的目的性,就是教人更有人性,行為更合人道。

藝術需要有刺激人的耳目之處,時尚說法叫「藝術衝擊力」,也叫「吸引人的眼球」。但表現上怎樣才能吸引人的眼球,那就不單是「有」的存在的合理性、合體性,更要有容納別人眼球進入的空間,這就是「無」的妙在。我們看一棵樹很美,一株花很美,那是由於它們擁有充分的空間,使其得以成為存在,得以充分表現,要是在灌木叢中,雜草叢中,哪裡還有此等風韻。

中國的書、畫,是民族文化,也是民族藝術的奇葩。「二王」書法,「蘇黃」書法,以及王維、吳道子、關仝、董源、趙孟頫及明清文人畫和八大山人的畫,我們以為都對「無」有深刻理解,一種很獨特的理解,是非常不一般的理解。「二王」書法,特別是王獻之的書法,是那樣的不俗,那樣的自由自在,怎麼可能是心中只裝著筆與墨就能寫出來的?他的洒脫,他的無羈,他的隨意縱情,也不是一張紙能裝下的,那是在「無」的無限中展開的。一如老子與天地同在的無限深沉,感嘆只在《五千言》中一樣。右軍也如此。讀讀《晉書》,還有稍後的《世說新語》,當知右軍決非只是一個寫毛筆字的人,決非書生一個。他的精神狀態,最昂揚時,決非「天馬行空」可解。蘇軾也是這樣。他畫竹,沒有竹節,他寫詩,注目天上宮闕。就這樣,他走出俗世,走進無邊的無的世界。八大山人的有形筆墨,昭示的也是有形之外的無形世界,是難言的胸中塊壘。齊白石的蝦,是寫蝦,還是寫蝦外的世界?

所以,老子說:「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老子》第十一章)書畫作品,如只為拿來換米,當別說。但若回歸藝術本義,「無」將無限延伸「有」的存在。中國書法的「筆韻」「書韻」,中國繪畫的「氣韻」,都存在「無」的世界,是「有」與「無」相互聯繫,而形成的生動狀態。這似乎不可確知,但能讓人感受到。所以《老子》說:「輻」因「轂」中空即「無」而「有車之用」,「埏埴」因中空即「無」而「有器之用」,房舍是有門窗作中空即「無」而「有室之用」。以此來說,「無」是藝術創作與美的創造中最重要的審美存在,是完善「有」,完美「有」,促使「有」成為一個具有獨立價值的審美存在。因為「無」「有」才成為「事物」。

多年前,筆者(旭宇)始作「今楷」,心中想的就是楷書造型,用筆上要在「有」與「無」之間自由作態。楷書的「轉身」,就是要多讓開一點「無」的空間,以便存在更為自在一點。我們現代人的心,在文化上、審美上,比前人是自在多了,那我們筆下的形式,為何不能自在一點呢?唯以自在,唯以中空,唯以為無,書法形式中才能沉澱更多的時代文化元素、審美元素。所以我們相信歷史一定會給楷書形式這樣的文化積澱、審美積澱。還有,筆者(旭宇)的行書,近年也連作了幾個長卷,《詩書隨感》,二次書寫,前後相去十年有餘,是自撰文辭,以敘感懷;《小窗幽記》,也是二次書寫,相隔五六年;還有《寄給歷史的手札》,也是自寫文稿,感古嘆今。長卷如此做法,那也是自己要破一破長卷書法形式的平板寫法,向「有」形的筆墨討要一點「無」的天地,讓書法形式多一點詩韻,多一點畫的氣韻,至少在章法直觀的形式美上,更有詩的形式美,畫的氣韻美。為什麼要有無,就是要讓人心中更輕鬆一點,舒服一點。如老子所說,「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怎樣化「利」為「用」,這就是自己的創作目標了。

祝嘉傳

十四、撰書學史開山之作

□林尤葵

1941年祝嘉在璧山圖書館工作了一年多,讀了不少的書。隨著對書法研究的深入,祝嘉想將歷代書學做一個系統的研究,想找一本完整的「書學史」來看,發現有30多種「文化史」及「繪畫史」,卻沒有「書學史」,只有一本譯自日本人寫的《中國書道史》。一種民族自尊心油然而生,祝嘉說:「我氣憤極了,我們中國人寫不出一本『書學史』,而讀日本人寫的『書學史』,太丟祖國的臉了。」因此決定寫一本中國人的《書學史》。

寫書學史,首先得收集有關書學資料文獻。祝嘉逃難中攜帶的碑帖有幾百種,其他資料,祝嘉藉助璧山圖書館的有利條件,先把一年多來的讀書記錄核閱一下,然後集中書學、金石學及有關經、史、子、集等四部史料。這些資料從璧山圖書館的《叢書集成》《美術叢書》各查得百餘種,從《萬有文庫》查得數十種,其餘中文書中查得數十種,又向重慶其他圖書館及友人處借得數十種,得五百餘種。此外還搜集名人筆記四五十種。搜集時只是把書的目錄記下,用的時候,才拿出來。因為要躲避,避免日本飛機轟炸。急於參考的,才放在左右。

祝嘉根據所收集的典籍而定《書學史》的目錄:共分十四章,自唐虞商周以前書學至清朝之書學止。目錄定好了,為了能夠使讀者對某一朝代、書體、某一流派或風格的產生或事件的發生,有一個完整的時空概念,祝嘉對每個朝代分別按總論、書家傳、書論文獻資料三大部分來寫,然後按時間順序一一排列。

祝嘉還在體例和內容方面,打破前人以評述和小傳為線索來集結書史的方法,每個時代以總論串史料,年代之間前後呼應,使讀者能在讀後,對數千年書法藝術變遷史,有一個清晰而準確的認知。並注意運用西學研究方法來整合史料,力求讀來有一氣呵成之感,能夠較準確地把握中國書法傳統之精髓,而不致受歷史枝節的束縛。

書籍準備好了,目錄也擬好了,怎樣寫也籌劃好了。祝嘉白天上班,寫作基本只能在晚上進行。一般每天從晚上7點寫到12點。每天晚上,祝嘉點上煤油燈,書桌上,座位周圍擺滿了書籍,這些書籍都是祝嘉馬上要引用的。一燈如豆照著他不停揮動的毛筆,照著他翻動的稿子,照著古往今來500多種有關書法的書籍,那微弱的燈光一直照亮到三千多年前的夏商時代,延伸到整個書法史,觸摸到書法史中名留青史的歷代書家、書法理論家,陪伴著祝嘉在黑夜中度過一個又一個寂靜的夜晚。一天又一天,寫完的稿件不斷增厚,引用的書籍換了一批又一批。一天晚上,祝嘉正潛心寫作時,當……噹噹慢一快二的慢節奏「預行警報」響起,是日本飛機要轟炸的預警,祝嘉正處在寫作的深層狀態中,毫無覺察。妻子曹雯跑過來喊,說都緊急警報了,你還不知道嗎?邊說邊幫祝嘉收拾書籍。祝嘉這才回過神來,知道是日本飛機已經到涪陵、長壽附近。從那一次後,只要防空哨所第一次預警後,妻子一定提前來叫他,怕耽誤了躲避敵機的時間。有時在防空洞里,祝嘉還見到當時一些文化名人如潘天壽、呂鳳子、岑家梧、熊十力等。

連續寫了四個半月終於把初稿寫完,共約25萬字。重新抄寫和校核又用了三個多月。書稿殺青,祝嘉對《書學史》非常自信,自認為書學之「微言精意,已經網羅且盡」。

祝嘉通過好友王德亮,把書稿函寄給於右任,于右任欣然寫了一篇序言,給予較高的評價:

《書學史》取材甚富,眉列亦詳,有志於書道者,手此一編,可免於搜檢之勞;而於文字改良,謀猶孔多之今日,尤為需要。余亦深知整理文字之艱難者,故樂為之敘。三十一年八月,于右任書于山洞。

1947年8月《書學史》由上海教育書店出版,呂鳳子題籤。當時《大公報》譽為「中國第一部創作」。書法評論家王淵清評《書學史》,史料翔實,搜羅詳盡,不但有「史」之特徵,而且具備通史的結構體系,乃中國書學史上的開山之作。吉林大學古籍所張金梁教授認為祝嘉具備史德、史學、史識、史才「四才」,評《書學史》博大精深、體例科學,使書法史書寫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兩位學者對《書學史》的評價是很客觀的。故《書學史》自民國初版後,一直到現在近70年來,不斷被多家出版社出版,可見《書學史》具有恆久的經典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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