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與獨角獸：「中世紀的蒙娜麗莎」所編織出的魅力

正在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美術館展出的中世紀掛毯《淑女與獨角獸》，是法國的珍寶，曾出現在女作家喬治·桑和奧地利詩人萊納·瑪利亞·里爾克的著作中。澎湃新聞特此編譯了衛報評論員布里德·萊尼的《Lady and the Unicorn: Mona Lisa of the middle ages weaves a new spell》一文。

對於一個神秘生物來說，獨角獸無疑是害羞的在四處走動。這個白馬般的生物長著白色的長角和小鹿斑比的眼睛，遍地開花般的出現在兒童的背包、T恤、貼紙、鑰匙圈、旗幟、玩具及紋身上，身邊常常伴著一道小彩虹。在過去的幾年中，獨角獸美學佔據了音樂影像的主導地位。而這個神奇的生物，通常在藝術中被用作耶穌的替身。

如今，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美術館正在舉辦的展覽，正是最著名的中世紀藝術作品之一——《淑女與獨角獸》。這組藝術作品由六堵牆般大小的掛毯組成，其特徵是在花園裡的中世紀女士和時而伴隨在其左右的婢女，以及總是在身旁的獨角獸。

新南威爾士美術館展覽現場

這一系列的作品是在16世紀，法國的一個貴族家庭委託當時的織工創造的。它曾備受美譽，被稱作中世紀的蒙娜麗莎，法國的珍寶。1841年，這件無價的珍寶被發現於一座中世紀修道院中，並於十九世紀以來被修復過多次。它在喬治·桑和詩人里爾克的作品中都被提及。而這件作品的複製品則出現在哈利波特的電影中，掛在格蘭芬多學院的公共休息室中的；它也同樣出現在了讓·科克托的圖紙中，成為了為俄羅斯芭蕾舞團的布景和服裝；當然特蕾西·雪佛蘭的小說的《女士和獨角獸》、夏洛特·伍德的《The Natural Way of Things》也都受到過這件作品的啟發。

淑女與獨角獸（局部）

據說，此組掛毯通常被展示在巴黎的克呂尼博物館（Musée de Cluny）中，很少借展到法國以外的地方。克呂尼在1882年得到這一系列掛毯後就一直懸掛在市政廳里。而在此之前，他們被安置在布薩克城堡，一個搖搖欲墜，瀰漫著腐朽氣息的地方。在幾個世紀中，他們被放置在潮濕的，老鼠亂竄的地方，甚至還有傳言，擁有者為了製作馬車上的毯子和腳毯而把它們裁剪了。喬治·桑曾經在那個城堡被這組掛毯所迷住。她寫的關於女士和獨角獸的故事便是從這些掛毯而引發出來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掛毯被移出巴黎，以防它們被搶劫或被納粹摧毀。它們一直被藏在森林中的一座城堡里，直至戰爭結束。

掛毯是質地較硬的藝術作品，但由於年代久遠，依舊需要注意。據了解，澳大利亞展方在展覽前利用超細水霧進行精心清洗。

淑女與獨角獸 Taste

有人認為，六幅畫面描繪了人的五種感官需求——品嘗（Taste）、聆聽（Hearing）、視覺（Sight）、觸摸（Touch）、嗅聞（Smell），加上一個額外的主題——「我的慾望（My Sole Desire）」。（也有人認為，女子在引誘獨角獸。在古老的傳說中，如果少女坐在樹林中，獨角獸就會走過來，把頭靠到她的膝蓋上。第三種說法是，女子和獨角獸代表聖母瑪麗亞和耶穌。）創作者巧妙地利用淑女和獨角獸，以及我們熟悉的動物，如獅子、兔子、鳥、猴子來表達人世間的所有動物的享樂和個人意志的衝突。

淑女與獨角獸 Sight

第一幅畫面由獅子和獨角獸構築，淑女轉動著眼睛瞥向她右手上的鸚鵡，並在她僕人為她端上的糖果盤裡採取甜點。 她的小犬跟隨她的移動，腳下裙擺上的一隻小猴，正吃著莓果和糖果，呈現著人和動物對味覺、飲食的依戀。第二幅是視覺 ：獨角獸以優雅的方式，依附在淑女的膝蓋上，並從她手上的鏡子中貪戀地凝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表現了所有動物，包括人類對視覺的享受和美感的沉溺。

淑女與獨角獸 Touch

在第三幅畫面中，淑女一隻手握住一面旗子，另一隻手則溫柔地觸摸她寵愛的獨角獸。 旗幟代表權力，獨角獸則代表愛情。同時，旗子邊的獅子則代表權力慾望。創作者顯然是想突出人類對情慾，愛戀和權力的迷戀。

淑女與獨角獸 Smell

在第四幅「味覺（Smell）」中， 淑女正溫柔的編織著花串，在她身後的猴子卻不住偷偷地嗅著從淑女籃子里竊取的一朵小花所散發出來的花香；而第五幅「聽覺（Hearing）」中，淑女優雅的和她的女僕一起彈奏著樂器，獅子和獨角獸不停地回望悅耳音樂傳來的地方，享受著一場聽覺盛宴。

淑女與獨角獸 My sole desire

在呈現了人世間動物對感官享受的依戀後，第六幅作品，也是最後一幅掛毯上，淑女站在一個綉著「A Mon Seul Desir」（我的慾望）題字的帳篷下， 正在將她頸上的項鏈解下來，放進了一旁的女僕端著的珠寶盒中。這或許應該詮釋為淑女選擇放棄所有感官的享受和慾望。

克呂尼博物館館長Béatrice de Chancel-Bardelot表示，創造這些織物作品的可能是當地一個行會的人，而創造這六幅掛毯則會讓他們忙活好幾年。委託這項工作的貴族家庭在巴黎和里昂有一所房子，並在勃艮第區擁有一座城堡。「他們積极參与主要藝術品的拍賣工作，並且極度富有。」

淑女與獨角獸 Hearing

然而，作品背後的藝術哲學仍然是個謎。例如，那位女士是誰？獨角獸的意義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它與獅子配對？

作為此次新南威爾士美術館的特展策展人，傑基·鄧恩表示，儘管學術界多年來致力於研究這一系列作品的故事和起源，但作品依舊顯得神秘莫測。有些人認為的獨角獸代表著一個情人，一個典雅的愛情故事。「在中世紀時代，人們相信獨角獸是真實存在的。在藝術方面，它們被描繪成棕色，看起來像駱駝，而在德國，它們則被描繪成藍色。大家都相信著它們的存在。那些歸來的旅行者們像馬可波羅一般，說著在耶路撒冷的沙漠中看到獨角獸的故事。」

走在美術館中，彷彿是讓人在參觀一座教堂，每一幅掛毯的相交處都讓人想起了十字架。它們厚實厚重，使房間顯得格外安靜。這些掛毯有著無比豐富的細節，在許多方面都包含著自然世界的特徵，包括冬青和風鈴草。據說有一位學者在這一系列作品中統計出了四十種植物。

他們好似在伊甸園中，而園中的一切都在適當的位置。這也許這就是觀眾如此沉迷於這系列作品的原因，作品的寧靜穿梭在時間與空間之間，欣賞著他們，進入冥想的狀態。

《淑女和獨角獸》將展至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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