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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之心▎阿峰

的相遇

最後一次

我在沙粒中尋找悲傷

是無中生有的事。

但恰恰是它,

喚醒了那些記憶中

的鏡像留存。

但不是所有數學公式里

的痛苦,

都應是拋物線。

在教室里,

我還能接受

其它形式的問詢。

比如表面。然後沿著它,

我們終會相遇。

但我還不擅長寫詩,

那是文學的範疇。

且妨礙我如期計算岀幻覺

的長寬高。

2018-2-1

請勿擬人

我第一次用初雪融化

來映射我會離開,

看起來是

一件深思熟慮的事。

還有什麼在原地,

像心的靜止。

我坦白。

我偷偷想過,

度過平凡的一生

所欠缺的勇氣是自我懷疑。

也不否認

那些突然的跳躍,

彷彿影子。

它們移動得太快,

來不及反思。

即便如此,

我仍不理解雪即悲傷,

像沒下過一樣。

2018-2-2

落客

在去往合肥南站的路上,

我忽然想到了星星。

尤其是它們

的閃爍。

以前我總是擔心它們

來源於黑暗

又消失於黑暗。

現在我更擔心

怎樣和它們說話,

哪怕是和

其中最小的一顆

說最短的一句。

我想我不是

一個好的詩人,

注意力集中在迷茫上。

還不如一名落客,

徒然仍有時日。

2018-2-4

是否意外

有人在暗黑里,

傾聽過往的列車轟鳴。

顫動由遠及近,

應該到你為止。

接下來

歸於一片沉寂。

似乎是黑夜盪開又合攏,

像來自心靈的修葺。

我慢慢站起來,

盡量不發岀聲響,

減輕某種壓力。

我也還沒想好

是否值得為迷茫辯護。

但類似的事,

我曾經做過不止一次。

但願這是個意外。

夜晚正瓦解,

我們在撫摸彼此的片刻。

2018-2-4

蒙著臉

蒙著臉走到天黑,

還不是本意。

雙重結構,

以天空為終點的表述

最後都不了了之。

包括變了形的痛苦

在眾目睽睽下。

我們想找到更多的證據

表明愛是

一種離奇的東西。

彷彿越高級

它就越接近你的感覺。

雪只是開始,

世界卻已有了盡頭。

2018-2-7

黃昏時

黃昏是自己完成自己的。

我雖然身在其中,

但沒有說話。

更沒有

投入足夠的情感。

在公園的門口,

我在想要是

你堅持得再久一點,

會不會是另外的結局。

那個被我們

誤認為是歡愉的詞,

究竟涵蓋了什麼。

或者是誰,

懸在空中,像迷失。

2018-2-8

相通之處

橋向兩岸的我們發岀邀請。

也包括它們。

白嘴鷗、夕陽

和岸柳的搖擺共用

同一個時刻。

有時候我想問,

是誰先於我們發現了

它們的相通之處。

並得出如下的結論:

我們會衰老。

它還在圍著我飛,

繞過橋與餘暉的寧靜。

停在柳枝上,

彷彿是明天之我們。

2018-2-8

載體篇

大街上陽光正盛。

房間里,

我感到有些陰涼。

我不能把這些陰涼

趕到大街上,

也不能把陽光放進

屋子裡。

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們。

眼睜睜的。

看它們在各自的

世界裡老去。

像永不相見但又彼此思念

的一對戀人,

輪流把我當成愛的載體。

2018-2-8

浮生篇

從現在起,

到以後的若干年。

我可以接受,

每天都將以浮生的方式

來度過。

但我對生命

仍沒有其他的新看法。

說得那麼堅定,

彷彿有意與它產生

一定的隔閡。

早上起來,看看周圍

以及尚在完整的你。

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憐惜,

像眼睛裡的灰。

2018-2-9

重生篇

夜黑在重生。

我不能說得更多。

在高速公路上,

車輛飛奔。

彷彿有用不完的黑。

又彷彿黑是告別自己的動力。

我的朋友們都在憧憬

美好的生活,

我知道這太單純。

但我從不叫醒他們,

讓他們把生命耗費於此。

並安排流星,

和他們一一告別。

2018-2-10

雨意

外面在下雨。

我能不能

想像一個與你不同

的世界觀。

窗台上的花

仍然不明就裡地開著。

什麼時候凋謝取決於你

何時更客觀。

我孤單一人,

沒有人需要說服。

除了一隻貓,

在想像中相對存在。

雨這樣下,顯然

還需要它一雙眼睛的悲傷。

2018-2-11

一段時光

一天中還剩下一段時光。

可以試試

對自然的感覺。

在新河邊,

看見一截浮木漂過來,

尚不知如何開口。

那種心痛的觸動,

又浮現岀來。

也許以前有過類似的情形,

但我們都逃脫了。

此刻月兒即將升起,

像我們在語言中感受到的缺憾

或虛幻的一小段永恆。

我在橋上默念著這一切。

2018-2-13

致明天

寫一首詩給明天。

不給哪一個

具體的人或事物,

只給它本身。

我們從這些飄渺的東西里

還能學到什麼,

或者還能放棄什麼。

像我所知的悲哀的長度,

無法計數。

但它們試圖用尊嚴安排

我們的生活。

我至今還保留對你的印象:

一個是親眼所見,

一個是明天所賦予的。

2018-2-14

也在消失

一些事湧上心頭。

不一定有

空泛的概括。

我在人民中路

小教堂

附近的咖啡館門口,

遇見了你

及你懸在空中的羞怯。

夕陽是枯萎的

一種表象,

這是世俗的

粗魯的內心的廢墟所言。

我大致描述一下,你消失,

之後這些事也在消失。

2018-2-14

昨天之你

昨天看起來那麼平淡。

我猜也是。

也許明天仍是如此。

但在文學的領域,

我們賦予了

一種新的完美。

像對身邊的她說,

「美是難得的虛幻永恆」。

她搖搖頭,

似乎不同意,

但又不打算真的反對你。

所有人都相信的偶然,

弦外之音,

像今日之玫瑰吸收了你。

2018-2-14

這個世界

還給他們

一種突然的驚醒。

像那些花,

似乎也在圍著蝴蝶飛。

年輕人的錯覺,

有大有小,

難能可貴的是已不再

輕易掙扎。

我本應成為一名詩人,

或像一首詩

的輕輕撫摸一樣。

在她的眼裡,

你可以換個角度看待世界。

或者就是這個世界。

2018-2-16

一種表現

迎江寺內的振風塔和我。

都有可能

是時間的對手。

曇花一現的感覺,

不言自明。

我們傾向于謙遜中

聖潔的部分。

在它的四周還有許多

沉默寡言的人,

他們像一些被摘除

的無花果。

也可能是鏡中世界裡

蒼白的眼瞼,我們

用它呼喚一顆小行星。

2018-2-17

群山獨立

群山如我們之中的幽靜。

它們獨立如斯。

我們在山腳下的簡陋

的小旅館裡,

反反覆復地核對

自己的世界

還有什麼應該缺失。

有時你會聽見

被吸收的鳥兒所發出的呻吟。

但痛苦多少

都是個無可爭議的事實。

最輕的。

我們的呼喊,

接近了靈魂失重的概率。

2018-2-18

新河之詩

在新河邊。

我在凝思我與河水和時間,

三者之中,

誰更值得你為之緩慢。

他們說,

美有助於生死,

更有助於你的抽象。

想想你有限的生命里

是否有過

孤獨與喜悅的並存,

像一對翅膀。

也許一切都可以原諒,

包括新河的突然靜止以及

時間為零。

2018-2-19

美的分割

在新河橋上。

把美分割成無數個瞬間。

以確定我們

與之相對應的新面孔。

我們是一群人,

習慣以自然的那一面示人。

橋那一邊,

是另一群人。

他們在戲中演繹著我們。

已知的靈魂

被他們翻來覆去地引用。

想想或聽聽,

河中有的孤寂,

不是流水本身擁有的。

2018-2-20

醒悟了

突然醒悟了。

我不是一個人活著。

但也說不清,

有多少

一樣的或者不一樣的。

他們是孤獨。

其實茫然也很好,

而你們肯定

想念無憂無慮的時光。

但我們始終飄

在時空里。

也許有一天,

醒悟是一座座山,

我們正竭盡全力地穿過。

2018-2-20

這樣放棄

我在空中

試圖擺脫這世界

他們的世界

本質上我們可以放開彼此

他們藍一點

我們更痛一點

像孩子的無辜

像失去美的那些日子

有一種煎熬是禮物

我不想說幽靈是什麼

它可能是愛

也可能是我們的問候

如果你放棄,這樣離開

我們也會放棄

對你的沉默和遙不可及

2018-2-20

這一天

天麻麻亮。

我在琢磨如何度過接下來

的這一天。

他們說,

藍色改變了憂鬱。

但崩潰呢,

至今仍沒有任何起色。

我彷彿聽見

語言被蟲蛀時的聲音,

這是它們

有意義的一生。

但還不是我們所共有的。

像你不能如此表現出的淡然,

這不是它的結局。

2018-2-21

另一條路

也許還應該有一條路

通向這裡。

一個地洞,

有一個圓形的口子。

它還會通向哪裡,

似乎只有進去

才會知道。

我們在洞口談論了一會,

說什麼已不重要。

也許是荊棘,

也許是絕望的重量,

也許是看看就走。

但我們真的來過這裡,

另一條路發著光。

2018-2-21

獵人格拉庫斯

非同尋常。

記不清是第幾次,我和庫卡

在江邊一個小酒館對飲。

喝著喝著,

他突然哭了起來。

我問他怎麼了,他沒回答。

這讓我感到既不解又很丟人。

說實話,當初我們並沒有留意

擔架手抬著的擔架

有什麼異常。

但有個聲音傳來:

「我曾喜歡活著,也樂意死去。」

我們就知道獵人格拉庫斯

又回來了。當然是事後。

2018-2-21

看似明確

一種看似明確的說法。

教堂的後門

也有憐憫。

你穿過的那一剎那,

它有些清冷。

我和庫卡

說起這些的時候,

他有些不信。

就像我不相信他

真的喜歡廢墟一樣。

我們守在這裡,

也許會有什麼新的發現。

雪還沒落。

他們應該在路上。

2018-2-22

不止一次

我不該。看他的眼睛。

潮水涌了進來。

我接受

無邊的黑暗的靜謐。

死亡對生者而言

不過是靜止,

而靜止又像是片面的死。

又看了一眼。

我還不能

確定我的極限在哪裡。

獵人格拉庫斯

的故事告訴我們:

不是每一次的死亡都會成功。

我和庫卡同時搖了搖頭。

2018-2-23

這樣老去

作為一名單身漢。

彷彿可以脫離現實單獨看待

這個世界,

而不受約束。

空蕩蕩的房間

再次令人產生小幅不安。

有一扇門,

似乎可以通向花朵。

這沒有定數,

有時也可以通向

房子外側面的水泥樓梯。

看起來他也會老去,

像我和庫卡談論

的那逝去的早晨般令人釋懷。

2018-2-24

老虎之心

別忽視少年眼中的憂鬱,

它們會飛。

我想起小時候,

有一次我在動物園看老虎。

看著看著,

它突然對我笑了起來。

我嚇得

不敢轉過身去。

我想要是沒有籠子,

它會不會

對著我笑。或者它是

在笑我的幼稚。

我對庫卡說:如果有來生,

我也要做孤寂。

2018-2-24

雨的方式

雨仍舊照著昨天的樣子

繼續下。

似乎這樣更自然。

這世界需要的悲哀

也越來越多,

像人群。

客觀上我的緘默在增加。

其實是我喜歡這個詞,

我想和它一起離開

這座城市。

至於要不要以雨的方式,

回頭我來問問庫卡。

我知道他會點點頭,

他的語言是廢墟。

2018-2-25

死亡之舟

早晨。

如入無人之境。

霧氣瀰漫,

我們看清自己暫時還不被允許。

想像的死亡是一隻小船,

被誰托舉著

漂在水上。

我最先聽見的是

鴿哨聲,

庫卡好像也聽見了。

他朝我看了看,然後又低頭

整理手中的漁網。

我們並不知道獵人格拉庫斯

的靈魂已經先到達了。

2018-2-26

夢中之冰

在夢裡。

眉毛上也結了冰。

我不小心

落在獵人格拉庫斯的身體里。

他似乎病得很厲害,

一直沒有開口。

我也不知道

該不該立即和他打聲招呼。

但他還是強撐著

用手去指了指靠在書櫥旁

的那桿老式獵槍,

然後定在那裡。

這時,庫卡突然插話說:

僅僅靠夢是不會融化它的。

2018-2-26

自有法度

我想是決定性的。

還沒有憤怒。

夕陽似乎是唯物論者,

讓你睜不開眼睛。

我在它

幽遠綿長的懷抱之中,

試探著跳躍。

每一種力都需要自我平衡。

作為瞬間,

我們自有其法度。我侍立

在孤單單又藍幽幽的靈魂旁,

接受它的垂詢。

這樣的陣勢,

我和庫卡都不曾經歷,像掙脫。

2018-2-26

被重複的冰

為什麼你忍耐

必須有人忍耐

為什麼你忍耐

必須有人忍耐

為什麼你忍耐

必須有人忍耐

我們垂下頭顱。

黑夜一樣的沉思

花、葉子、枯枝和根莖

依次燃燒

對灰燼的認識

止步於此

然後我們

是被重複的冰

2018-2-27

類似痛苦

遠方或有一個邊際,

比它要遠一點。

但仍在我們的想像之中,

或者反過來說,

它仍在感受我們。

感謝時間對生命之軸所作

的新安排。

我們的青春被蛇咬了一口之後,

再也沒有被痛苦

重新表達過。

這次是個例外。

像詩歌對你們的永久折磨,

我們也認可,

以演示兩個世界的同一公正。

2018-2-28

- END -

DIDA(抵達)民間獨立詩刊

2008年創刊

出品人:汪抒 江不離 尚兵

抵達公眾號 謝謝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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