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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寧古村落——漫步在家鄉官田的山野

官田,是我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對官田的認知,卻到了近年才有所深入。故土是根,深埋於地下,在多少經歷了世事之後,才漸漸明白,什麼叫作故土難離。年歲增長,離鄉愈久,愈讓人想去親近家園故土。

老家官田,地處壽寧、福安、周寧三個縣交界,380多戶人家,2000餘人口主要為繆姓,另有朱、毛、葉姓。數十年以前,老家官田的名字還叫「藍田」。可靠的文字記載里,村名改為「官田」是在民國17-34年(1928—1945年)間。至於改名的原因,一種可能的說法是,因為藍田繆姓皆為南宋狀元繆蟾後裔後人為有先祖在朝廷為官而自豪,遂改「藍田」為「官田」。村口石橋頭的路邊,至今留存有一塊上書「藍田種玉橋」的石碑。「官田」與「藍田」,後者自然更富有意境和詩情。儘管此藍田非彼藍田,但每念於此,心裡總是想到李商隱的那句「藍田日暖玉生煙」來。

官田繆氏於元至正年間(1341—1368年)由西浦十五世孫溫公徙遷為肇基始祖,至今已有600多年的歷史。據官田繆氏家譜的記載,繆氏始祖先最初遷居到前溪(俗稱彭鼎溪)的蛤蟆亭(遺址已被黃蘭溪水庫淹沒)。寒冬里放牛到官田時,見四野白雪皚皚,半山腰的山坳處卻不見積雪,而牛群在此逗留遲遲不肯離去。山下是一片開闊地帶,有一條小溪自北往南從中穿過,四周山脈聚攏,整個地形內寬口窄形似葫蘆,是一處風水寶地。遂遷居至此,在沒有積雪的山坳處建房居住。

600多年的村史里,官田在周遭的鄉村裡,曾是一個商業活動很活躍的村莊。一條老街自北向南從老村中間貫穿而過,老街南門的入口,有一個青石砌成的拱門。進了拱門,沿街有許多商鋪,日用雜貨、熬糖烤餅、磨粉制面、紡織染布、縫紉打鐵、碓房磨坊一應俱全,手工業時代的各式商鋪幾乎都曾在老街上開張營業。沿街的許多老房子,門臉的設計多是為商鋪開張營業而設,或是可拆卸的門板,或是有櫃檯的窗戶,只是如今都已經式微。曾經開張營業過的沿街老房,有的拆除重建,有的失修倒塌,再也尋不著當年的熱鬧景象。石拱門的門牆早已從青石變為紅磚,如今更是已經抹上了干硬的水泥。拱門下左右兩枚門柱石還在,左邊刻著一個「招財」,右邊刻著一個「進喜」。斑駁的門柱石上,青苔已在慢慢滋長,雕花和字跡還是清晰可辨,依稀還能想見村子曾有的輝煌過去。曾經承載著十里鄉親碾麥制面任務的磨坊和那部吱吱呀呀的水車,在2007年重建慈濟堂和順濟宮時被毀。碓房更是早已不存,僅剩碓房附近的村落至今留下一個叫「碓兜」的地名。

官田村曾經盛極一時的,還有村中遍種的梨樹。那時候,幾乎每一家都會種植梨樹,那是個大皮薄、味道極甜的一個品種。每到收穫季節,常有客商前來逐家收購。那時的梨樹不同於如今果園裡嫁接品種的整齊劃一,栽種時間各不一樣,高矮錯落也各不相同,或生長在房前屋後的空地,或生長在園間地頭的角落。相同的是,春暖時節,大大小小的梨樹都整齊開花。在村裡隨意找一個高處,都能看到一片白色的海洋。房屋是一色的土牆黑瓦,搭配著梨花的潔白,層次分明。白色的梨花是老家的一道獨特風景線。多年之後,村裡的梨樹早已經蒼老,幾乎要消失殆盡了。殘存的三兩株也是形單影吊的樣子,顯得尤為突兀。伴著破舊的老木屋,老梨樹伸展的虯枝依然在春回大地時吐露芬芳,靜靜地奉獻著一片潔白。

官田村民歷來信奉忠平侯王。村中的忠平侯王宮就建在水尾的廊橋邊上,與橋另一頭的並排的慈濟堂、順濟宮隔河相望。始建於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的忠平侯王宮,宮內有門樓、戲台和大殿,大殿里供奉著忠平侯王塑像。2015年,忠平侯王宮重建,廊橋也同時進行修葺,並更名為「種玉橋」。30多年來每年的農曆六月,村裡都要在忠平侯王宮裡演三至五天的神戲,鄰近村莊的群眾都會趕

來觀看,俗稱為「六月戲」。淳樸好客的官田村民,平時邀約親朋好友,總會附帶上一句:「六月的時候,要回來看戲啊。」最早的邀請,在春節期間就已經向親朋好友發出;直至臨近神戲開演,更會托口信、打電話,告知神戲演出的確切日期。「六月戲」年年上演,似乎都不曾中斷過。演出的內容都是很傳統的《薛剛反唐》之類的傳統閩劇刷目。「神戲」上演期間,忠平侯王塑像前的香案上,點燃著村民們敬奉上來的大大小小的紅燭和檀香,燭光搖曳、香煙裊裊。不時還有村民到香案前進供、點香、上疏,伴著戲台上喧鬧的鼓樂唱腔,默默地虔心祈求神跡的庇佑……一邊是面色端詳、莊嚴肅穆的神像,一邊是講述歷史、熱鬧非凡的戲台。一靜一動的兩個境界,在此時竟然和諧一處,不分彼此。這份信仰的虔誠,伴著一份對美好生活的期待,也點點滴滴地融入到官田人的血液里。

村中自北向南貫穿村中的小溪,是留下最多童年記憶的所在。2015年父母溪邊的一處宅基地上建了新房,剛好位於種玉橋舊址的橋頭旁。種玉橋原本是座完全用長長的青石條建造的石拱橋,可惜在2006年的桑美颱風中給沖毀了。新房臨溪而建,便經常和村裡的這條小溪見面。小溪很小,至今連名字都沒有蜿蜒流過村子之後,溪面才略顯開闊,隨後匯入稍大的黃蘭溪中去。沿溪的一帶約定俗成地被叫做「溪墘」,那是兒時的樂園。

印象中的小溪,溪水不深,但溪流清澈,極多溪魚。人在溪里嘩啦啦地涉水走上幾步,就常有一指來寬的溪白或溪紅受到驚擾,從水中飛躍出來。找只土箕或尋一把用舊的笊籬,在溪邊半沒在水裡的草叢裡一路撈過去,總能收穫無數條小魚或泥鰍來。最神奇的捕魚方式,莫過於用桶——在水面浮一個木腳桶,再拿個竹篩半遮在桶上,人在水裡走著,用腳推著木桶在水面前行。水裡的魚受驚嚇後紛紛蹦出水面,用一隻手控制竹篩覆蓋的開口,盡量讓魚落在桶里。這樣的方式捕魚.每每收穫都不小。

小溪是兒時的遊樂場,長大後已疏遠了多年。偶爾回去,看到的也儘是河道里漂流的各色垃圾,河床上升,淤泥堆積,溪魚已經難得見到。許多在外的村中後輩曾在微信上發起倡議,集資請人清理過一次河道,小溪的面貌有所改善。聽說隨後還會有個河道治理的項目要啟動。對於小溪,這些都是好消息。我們常常回憶許多過去的美好.心生留戀,並不見得那時的美好真的有多麼好,只是因為這些美好一旦失去就難再回來,所以更值得珍惜。

托時代發展的福氣,老家官田近年來又重新煥發出了生命力。去年10月的一天,驅車直上村子對面的山頂。清晨的陽光從村口的樹林頂上灑落,青藍的炊煙伴著橙紅的朝陽升起,起早的村人已經在陽台上準備鋪曬新收的稻穀。登高遠望,村子還籠罩在氤氳的霧氣之中,可以識別的只有村邊田野里富鋅葡萄的連片白色大棚。一條蜿蜓的水泥路直通山頂,那裡是一個標準山地自行車越野賽道。朝陽之下,世界地質公園白雲山在遠處隱約只見輪廓;村外的黃蘭湖更完全隱沒在流動的霧氣之下難覓蹤影。沿鳳陽、官田、官田洋直至大石,30萬株連片種植的觀賞性櫻花項目正在緊鑼密鼓進行之中。村邊的那片密林里,近年來修了縱橫交錯的石階小道,成了村民們茶餘飯後的休閑去處。樂於看到老家的這種種變化,這是一片充滿希望的田野。

「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裡,夕陽有詩情,黃昏有畫意……·"每每聽到、想到鄧麗君這首久違的《又見炊煙》,浮現在心頭的,總是關於鄉村的種種記憶畫面。閑暇時回到村裡,走一走那條曾無數次背著書包撒落歡笑的小巷子,看一看那株風起時總在樹下等待果落的老梨樹,聽一聽對面山頂上那陣陣曾吹動童年紙風車旋轉專的風聲,熟悉的鄉村景物又有很多新鮮的感受。

村子正在老去,像年邁的父母,歲月流逝步履蹣跚。黑瓦剝落,草漫牆頂;槲寄梨枝,菌生朽木。青苔順著兒時的小巷生長,殘損的土牆撐著飄搖的屋頂。熟悉的面孔難再尋覓,童年的夥伴天各一方。村子的老去,難以抵擋又滿懷留戀。村子還在生長,像遠行的兒女,不畏山高路遠,步伐強勁。蘿花競秀,直上枝頭;竹蔭山林,茶園遍野。園角的灌木將枝條努力伸上瓦房迎接陽光,豆蔓繞著棚架攀援把飽滿的豆莢掛在棚頂。齊整的磚房慢慢替代了紅牆黑瓦,肥沃的稻田裡長又出了甘甜的鋅硒葡萄。村子是隔河相望的一道風景,有著自己的軌跡線條,也許和你的方向不同,但總會在某一個點上和你交匯。

老家的田野像一位歷經滄桑的睿智老者,總在默默之中給你很多無言的教誨:輕薄的蒲公英總要隨風飄揚卻不知著落,低頭的稻穗因為每個顆粒的飽滿成就了金秋的累累碩果。離開家鄉久了,在你覺得疲憊、茫然的時候,不妨回到老家的田野里去走一走,也許你要的某些答案、力量和勇氣,一直就在身邊的田野里等著你。

《壽寧古村落》的版權屬於壽寧縣政協,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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