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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把祖傳玉鐲送我,無意發現鐲子里兩個小字我才知他陰謀

未婚夫把祖傳玉鐲送我,無意發現鐲子里兩個小字我才知他陰謀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輕薄桃花 | 禁止轉載

1

入了秋,蓮微一時大意染了風寒,唯一的癥狀是嗓子乾澀。起初她不以為意,只喝些清痰潤肺的果茶。日子久了,聲音沙啞,檢查出了扁桃體發炎的癥狀。那是西醫的說法,西洋診所鎮上只得一家,有一個洋鬼子醫生,價格貴得離譜。

蓮微不捨得花錢在無用地方,「哪有這樣嬌貴?去中藥鋪子抓些甘草熬湯即可。」

梅媽不依不饒,「拖了這些時日,如果不用好一些的葯恐怕落下病根。」

蓮微沉默不語。

梅媽把窗戶推開,外頭的風到底清新些,也不能一味關在屋子裡。她說:「人人都喜歡聽小姐唱戲,小姐嗓子是瑰寶,一定要用最好的葯。」

她微笑,把臉扭過去,「梅媽你忘了,我已經不再唱戲。」興緻好偶爾哼一兩句自娛自樂,再無觀眾。

從梨園出來,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是幸亦或是不幸。

提起這個梅媽就惱怒,憤憤道:「林公子把小姐贖出梨園,卻又把人丟在這裡不聞不問。說什麼大丈夫當建功立業,否則無顏見小姐。我看他一介書生,如何在亂世中建功立業?」

前幾日他有信寄來,已謀得一官半職,據說是某位的幕僚。

他的信她其實並不愛看,大多是官場的傾軋瑣事,以及他的豪言壯志。

但蓮微仍然替他開脫,「武者打天下,文人治天下,他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梅媽頗為不屑,「那麼至少安頓妻兒衣食無憂,他這番行為是不負責任。」

林一宵留下的銀錢根本不夠度日,到處都在打仗,柴米油鹽樣樣飛漲。蓮微不好意思在信中伸手,好在身邊有多年積蓄,一點點解燃眉之急。但,並不是長久之計。

她同梅媽說:「他替我贖身已是大恩,等他三年五載又何妨?」

「是是是,到時候人老珠黃,看有誰肯看你一眼?」

蓮微趴到小樓欄杆上,立時有經過的少年對她矚目。她並不見得多美麗,勝在眉眼漆黑,舉手投足有戲文中女子的脫俗。

她十二歲出來唱戲,十六歲名滿京都。趕上烽火戰亂的年代,又是當紅名角,性子剛烈,時時捲入紛爭。

那一日,京都邊防司令看蓮微唱戲,先送八對花籃,再委婉提出請她入府獻唱。

蓮微只道梨園沒有這樣規矩,惹得司令大為惱火。

那一日,林一宵和好友澹臺恆是戲院賓客。

司令放話,「若有人這時為你贖身,我便放你。」

除了林一宵,無人敢逆其鋒芒。

自此蓮微,便是林一宵的女人。沒有滿頭珠翠,沒有高朋滿座,沒有鮮花錦烈。但即使這樣等他一輩子亦是甘願。

她懶懶道,「出了梨園還要這副皮囊做什麼?」

梅媽嘀咕,「現在外頭不知多少男人等著小姐點頭。」一邊搖頭走下樓去。

到底不肯蓮微胡來,典當了一副玉鐲去西洋診所拿葯。

路上有認識的人問,「你們家姑爺什麼時候回來?」

梅媽永遠答,「快了快了。」

似乎鄰里鄉親都比蓮微關心林一宵的歸期。

平日不見她有多想念林一宵,只做些女孩子的物什打發時光。梅媽一直覺得,這樣的等待,不過是報恩。在她看來,滿身酸儒之氣的林一宵根本入不了蓮微的眼。但偏偏只有這樣的人,為蓮微站出來。

2

過了幾日,蓮微閑來無事整理衣箱,發現那副玉鐲子不見了。這些財物一向由梅媽保管,她並不過問,裝作無意問起,梅媽想一想道:「拿去當鋪了。」把單子交予她看,「小姐喜歡那鐲子?並不曾見小姐戴過幾次……」

「是林公子送的。」

一句話堵得梅媽訕訕解釋,「我去贖回來。」

蓮微擺擺手,「不用,左右不過一副鐲子,反正也不是我的心頭之物。」

雖這樣說,蓮微經過當鋪的時候還是停了步子。那鐲子並不貴重,內里刻「寧之」二字,據林一宵說是祖傳之物。

蓮微進去詢問夥計。

當鋪夥計想了想道鐲子已被人贖走。

她疑心是梅媽,待要回去問個清楚,忽然地面震動,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夥計拉蓮微到廊下站著,「姑娘等一等再走吧,澹臺少將進城來了。都是行軍打仗的軍人,衝撞了就不好了。」

蓮微眉心一動。

澹臺,澹臺恆。

依稀記得那人同她說:「蓮微,一宵當你是摯愛之人,請千萬別辜負他。」蓮微聽了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這樣的口吻著實叫人不爽。

她抬眼望去,滿眼軍裝中,竟一眼認出了澹臺恆,著將服,騎寶馬,由眾人簇擁著由遠及近。然後,從她面前經過,絕塵而去。

梅媽常在她面前說澹臺恆是亂世英雄,已攻下哪裡哪裡。及至最後,總有這樣一句話總結,「可惜當日他沒有為小姐站出來。」

如果當日他為她說話,不知又是怎樣一副光景?蓮微印象深刻,那日的澹臺恆冷靜而理智,他置身事外。

夥計在蓮微身邊敬仰道:「澹臺少將不知又要去哪裡開疆闢土?」他無家世背景,亦不是軍事學校出來,現在所有均是自己努力得來,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蓮微買了一些吃食拎回去,隔老遠就見小樓前哨兵分布,那匹通體雪白的馬在水井旁喝水。

「蓮微。」澹臺恆在二樓陽台上喊她。

他戴白色手套,搭在黑色鏤花鐵欄杆之上,黑白分明。

她仰起頭看他,嘴角揚起笑容。

梅媽在小圓桌上擺滿小點心,有蓮微剛買的栗子糕。她喜滋滋地說:「小姐一直記著澹臺公子喜歡栗子糕。」

澹臺帶來林一宵的信。他捻一塊送進嘴裡,「一宵很得重用,但凡重要事都需他出謀劃策,聽說他從不負眾望。」末了補充,「栗子糕還是記憶中的味道。」

蓮微已經看完信,信上絮絮叨叨說瑣碎之事,一貫的書生口吻。梅媽曾經形容是老太太的裹腳布。

她把信折進信封,眉目疏淡,「他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他在證明百無一用非書生。」澹臺微微笑,「自小我們都有志氣。」

談完林一宵,似乎再無話可談,一時靜謐。她只管撐著下巴,凝視園子里滿地落葉。頭髮一絲不苟梳在腦後,用黑色發圈固定。他忽然看到白髮,下意識抬手去摘。

蓮微這時轉過臉來。

他連忙縮回手。蓮微分明是從前的模樣,歲月優待她。不像他,眼角漸漸生了皺紋。

「什麼時候走?」她把玩他放在旁邊的配槍,抬起眸子問他。

聽上去似逐客令。

澹臺並不回答,只道:「我教你射擊可好?附近新建了靶場。」她挑起一隻眼睛看他,瞳眸漆黑如絲緞。他不知怎的心虛,清喉嚨,「我只停留一天。」

她依舊淡淡神情,「你時間寶貴,我不耽擱。」

梅媽比她熱情,進來問:「澹臺先生留下來用晚飯吧?我去買菜。」

蓮微什麼話也不說。

澹臺於是站起來推辭,「我還有事。」

他走後,梅媽責怪蓮微,「小姐怎的一點不熱情?澹臺公子如今炙手可熱,遲早有一天是一方霸主。」

她歪著頭,「於我何干?難道我會跟著沾光?」

「聽他副將說,軍隊本不經過這裡,因著見小姐一面臨時改了行程。」梅媽跺腳,「軍閥之間的鬥爭小姐不知道?澹臺公子平白添了危險。」

蓮微撥著剩下的幾塊糕點,「他為好兄弟送信,萬死不辭。」眸子盯著梅媽灼灼,「不是為我。」

她站到外面看澹臺的軍隊漸行漸遠。

這些年,人人都以為她等的是林一宵。不,她等的,其實是澹臺恆。她等有朝一日,他有勇氣說:「蓮微,跟我走。」

絆住他的兄弟之情,絆住她的恩情,統統見鬼去吧。

戲迷在台下只看到台上的一個她。她在台上只看到人群中的一個他。

「寧之。」蓮微低喃。

林一宵送她生日禮物,是這樣說的,「我自小家中貧寒,沒有貴重物品,只得一副祖傳玉鐲贈與你。」

她反覆端詳,問:「果真是祖傳?」

他言之鑿鑿。

玉鐲內里刻「寧之」,寧之是澹臺的字。林一宵確實家境貧寒,沒有拿得出手的物件兒,他向澹臺借花獻佛。

他以為蓮微不知道。

蓮微印象深刻,那日有人喊寧之。她轉過頭,便見火光中澹臺面沉如水,高聲應答。

噢,寧之,他是寧之。自此知道,他對她,不是無意。

3

第二日,蓮微伏在架上刺繡,不急不慢。

梅媽已經沉不住氣,「小姐不去送送澹臺公子嗎?西邊和南邊斗得不可開交,再見不知等到什麼時候。」

她放下針,認真地說:「我要把刺繡送去綉庄。」頓一頓,「你總說澹臺神通廣大,他要見我總是有辦法的。」

剛剛捧著綉面到樓下,忽地馬嘶聲長鳴,澹臺已到跟前。

蓮微緊緊捧著綉面,心臟撲通撲通跳。秋日陽光下,他的面容凝重而緊張,仿若鍍金。他在馬上朝她伸出手,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說:「栗子糕哪裡有賣?我想帶一些在身上。」

蓮微低頭笑了笑,她差一點以為等待已到盡頭,原來他還沒有那樣的勇氣。抬頭時蓮微已是尋常模樣,「我帶你去。」

她抓住他的手。常年軍旅生涯,澹臺的手掌粗糲,掌間老繭層疊。她生出絲絲眷戀,能不能許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仰頭看著他,小小面容有堅毅和從容。

澹臺彷彿看到某種暗示,待要拉她上馬,副將領著侍從急急趕來,氣喘吁吁,「少將忽然調轉馬頭離開,叫我們好找。」

蓮微驀地鬆開澹臺的手,安靜站到一邊,「澹臺,你該走了。栗子糕不是稀罕東西,哪裡都有賣。」

他有些失望,靜默一會兒道:「你保重,等我……等我們回來。」

他的我們,自然指他和林一宵。

蓮微去買了栗子糕,包了幾塊捧在心前。付賬時,小販連連擺手,「姑娘還不知道嗎?這條街上每家店鋪都收了澹臺少將的銀錢,自此姑娘買任何東西都無需另外付賬。」

蓮微的心陡然間又酸又脹,幾乎爆裂。這忽如其來的幸福彷彿從天而降,她置身百花叢中。

她連忙小跑去城門,只見塵土飛揚,哪裡還有人?

「喂——」她有些氣惱地在當鋪里興師問罪,「贖走我玉鐲的是不是澹臺少將?」

夥計唯唯諾諾,「姑娘自己猜的,和我們沒有關係。」

「是不是?」

「少將吩咐了不可以告訴姑娘。」

蓮微這才罷休,慢慢走回去。

她時常惱恨澹臺恆在戰場上殺伐決斷,於情事上卻優柔寡斷。他借口給林一宵送信見她,借林一宵的名義關心她,時刻謹記不可越雷池一步。

打戰他不按常理出牌,叫旁人捉摸不透,稱他是新式少將。對她,他謹守「朋友妻不可欺」,迂腐之至。

她自己何嘗不是沒有勇氣?

林一宵對她情深意重,救她於水火,事後還遭京都邊防司令各種打壓,逼得他不得不遠走。她亦怕落人口舌,旁人眼中她是一心一意等待情郎歸來的痴情女子,她便只能做這樣的女子。

她盼澹臺先伸出手,叫她避無可避。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先邁出一步。

4

「火車票?」梅媽頓時失了方寸,「外頭那樣亂,又土匪橫行,小姐一個姑娘家上路不知引來多少豺狼虎豹……」

「梅媽梅媽!」蓮薇連叫幾聲才叫她安靜下來,「我有分寸,情況不至壞到那樣地步。」

梅媽百般不情願,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嘀咕,「自小性子就這樣強,什麼話都聽不進……」

蓮薇忍不住環住她肩膀,因自己也覺前路迷茫。過半晌翻出一個漆木盒子,一摞摞儘是這些年林一宵寫來的信。

她交代梅媽,「如果林公子回來,把這些信還給他。」

梅媽詫異,「小姐不是去找林公子嗎?」

是,事到臨頭蓮薇怯場騙了梅媽。

實際上她去找澹臺恆。看看,她連告訴梅媽的勇氣都沒有。

只收拾了幾件換洗衣裳,一點銀元和銀票。蓮薇像奔赴殺場的將士,大有當年荊軻刺殺秦王的蕭蕭兮。

她事事樂觀,以為戰火是兵家之爭,延綿不到老百姓。當年川軍與滇軍打仗,兩地鐵路照常工作,一點不受影響。

誰知如今不比當年。火車才出了京都境地,蓮薇伏在案子上小憩,忽地人群騷動,吵吵嚷嚷起來了,竟是出事了。

火車臨時停車,駐紮在不遠處的一列軍隊趁火打劫。蓮薇打量這些人,並不是正規軍隊,想來是收編的附近土匪或地痞。現在是用人之際,上面才不管他們出身如何。

原本沒有她什麼事,至多破財消災。然而那被稱作「老大」的男人見她一雙眼睛滴溜溜,又長相清秀,頓時見色起心,招呼手下一起,將蓮薇擄了去。

唯一慶幸的是,老大是戲迷,認出蓮薇是當年京都的名角兒,對她禮遇有加。

只是他不肯放人,道:「打仗缺乏樂子,煩請蓮薇姑娘時不時唱戲給大伙兒解解悶。」

蓮薇只得跟這一支不靠譜的軍隊走走停停。

這天蓮薇在營帳內百無聊賴時,有人進來告訴她,「蓮薇姑娘,有認識你的人要見你。」

她腦中浮現澹臺恆的身影,一時驚喜。

「蓮薇。」掀簾而入的男子甫一說話即淚眼汪汪,「我們多久沒見了?」

是林一宵。

那一瞬間蓮薇才知自己多失望。那一瞬間蓮微才知自己無時無刻都在等待澹臺恆的英雄救美。

她迅速收斂異樣情緒,朝著林一宵福一福身子。

他是老樣子,永遠脫不了書生之氣,這樣煽情的場景常常說兩句話便抹眼淚。「聽說你被他們擄走,我日夜焦慮。好不容易打聽到消息,又送了些禮,費了好些波折才能與你見上一面。」

林一宵望著蓮微,「蓮微你瘦了。」

蓮微有第六感,她想他大約沒有能力帶她走。

果然不消片刻,林一宵面露畏懼,「這支雜牌軍隊是蔡帥手底下的,聽說儘是些窮凶極惡的土匪,因著戰場上無往不利,平日里蔡帥也不大約束他們的行為。」

蓮微靜靜聽,撥動燭芯。那一點燈光如豆,將她和他的身影投在雪白營帳上。

他眼中淚水幾乎滾落,「對不起蓮微,我沒有辦法帶你走。」

倒是她掉過頭來安慰他,「無妨,他們也沒有苛待我。」

他便是想聽她說這句話,聞言露出安心笑容。

林一宵趁夜就走了,他說不便久留。蓮微目送他離去,不知怎的竟無一絲難過和憤慨。只是靠在門口想,林一宵既聽到消息,澹臺恆不知可有聽到?

她早養成不驕不躁的性子,彷彿清楚自己一生都要等待。

過一日,是個夜裡,一聲槍響震醒睡夢中的蓮微。

外頭早已經是天翻地覆,兩軍緊張對峙,硝煙瀰漫。只見澹臺恆領數百精兵,陣前喊話,威風凜凜。蓮微遠遠瞧見,只覺心潮澎湃,恨不得立時叫他看到自己。

澹臺恆的聲音響徹大地,「我來帶走蓮微姑娘,你若不肯,我便動手搶人。」(原題:《蓮微》,作者:輕薄桃花。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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