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風而行楊元慶：想用AI將聯想帶回增長軌道，但他能成功嗎？

楊元慶看起來不太像是搞科技的人。他總是喜歡穿著深灰的西裝，淺藍色襯衫，打著領帶，看起來就像華爾街銀行家，不像聯想集團的掌門人。

從他的舉止來看，的確有點保守，但他的個性卻是一點也不保守，2017年四季度，聯想虧損2.89億美元，楊元慶誓要扭轉形勢，將聯想帶回增長軌道。

上個月，在一次電話會議上，聯想董事長、CEO楊元慶發話說：「我們仍然在努力，要讓企業扭虧為盈。7月份，我曾說過，不達到目標我就會退位。我當然不想退，我只是很有信心，深信我們能達到目標。」

想兌現承諾真的不太容易，去年的一年裡，聯想在智能手機市場被對手碾壓，組件價格上升也帶來很大壓力。數據中心、PC部門雖然有所好轉，但是智能手機的陰影還是籠罩在聯想的頭頂。

到底聯想準備如何復興呢？楊元慶給出了自己的答案：AI。去年夏天，聯想宣布說，準備未來4年向AI研發投入至少12億美元。楊元慶許諾說：「我們會成為AI技術的領導者，我們所開發的AI比AlphaGo更重要。」

這樣的話出自53歲的楊元慶之口，真是有點狂傲。

楊元慶告訴媒體：「扭轉業務仍然是我們的目標，但是我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拿出好成績。我們正在努力，相信遲早會盈利。對於聯想來說，扭虧為盈是第一要務。」

從順風到逆風

在短短4年的時間裡，聯想的形勢出現了大逆轉，曾經，人們一度認為聯想會成為蘋果的挑戰者，結果呢？在智能手機、數據中心市場，聯想變成了落後者。現在它想回歸，投資者卻不領情。

2017年，惠普逆襲，再次取代聯想成為PC市場的老大；2015年，聯想的市值達到最高，現在已經蒸發近三分之二。在將近2年時間裡，聯想的市盈率只有10倍，在全球最大的幾家PC企業中算是最低的。

彭博調查了最出色的7位分析師，以一年的回報來評估，他們都不看好聯想，建議投資者拋售聯想股票。

什麼時候會好轉？楊元慶一次又一次給出最後期限，不過如何才能復興疲軟的移動業務和數據中心業務呢？他始終沒有拿出一套完整的計劃。無奈之下，聯想甚至要出售辦公樓，讓業績變得漂亮一些。

CICC分析師錢凱（Qian Kai）直言不諱說：「我看不到轉變的跡象。」2月份，他將聯想目標價下調至2.60港元。錢凱稱：「聯想現在的處境比較尷尬，要麼在中國本土市場反敗為勝，要麼以足夠快的速度向海外市場擴張。」

2014年寒冬的一個晚上，在北京巨大的場館內（有18000個座位），楊元慶登上舞台，他向員工們宣布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聯想與IBM達成交易，同意以20多億美元收購IBM伺服器業務。就在同一年，聯想又從谷歌手中拿到摩托羅拉移動，一躍成為世界第三大智能手機品牌。

然而，Moto的地位不斷下降，在美國，它無力擴張，在亞洲，它遭到了Oppo、小米的圍剿。在今年2月的講話中，柳傳志反省說：「我們到底犯了多少錯？我自己又犯了多少錯？毫無疑問，今天的聯想面臨嚴峻的挑戰。挑戰是多方位的，是不確定的。在這個時代，創新技術與創新業務模式有著極強的破壞力，足以顛覆產業，甚至改變社會習慣。」

聯想正在調整銷售渠道，它重新啟用劉軍，希望藉助新手段（比如電商）復興中國業務。楊元慶2月曾說：「在新興市場，我們正在從聯想品牌向摩托羅拉品牌轉移，進展並不順利。我們要清空庫存，重塑品牌。」

分析師錢凱認為，聯想的伺服器業務本來有機會發展的，但是聯想下錯了棋。當年收購IBM業務時，中國客戶已經開始迴避IBM，甲骨文與EMC也青睞其它企業。聯想花了8個月時間才完成收購，許多企業最終與華為、Inspur簽約。

Jinkuang投資管理公司基金經理張海東（Zhang Haidong）認為，短期之內，PC產業不太可能恢復高增長；至於智能手機產業，下一個拐點至少要到2019年才能出現。Bucephalus Research分析師亞歷山大·默德（Alexander Medd）則說，聯想需要很酷的產品，但是可能為時已晚。他說：「科技品牌一旦失勢，想逆襲是很難的。」

楊元慶的戰略

在PC市場，聯想牢牢佔據第二名的位置，與第一名惠普相當接近。2017年四季度，聯想在PC市場的份額約為22%，只比惠普少1.3個百分點。PC是聯想的主要利潤源。再看移動業務，故事完全不同，聯想連前5位都沒有進入。

在最近的財報中，楊元慶為聯想勾勒了一套戰略，大體是這樣的：維持PC業務的利潤，為其它新業務輸血。將數據中心與手機業務變成增長引擎。向AI驅動的兩大新業務投資，一是「設備+雲」，還有就是「基礎設施+雲」。不太容易，在智能手機市場，統治市場的是華為、Vivo、Oppo，還有三星蘋果。在數據中心市場，如果是西方，聯想要與谷歌、亞馬遜競爭，在亞洲，它要與阿里巴巴、中電信、騰訊、華為競爭。

去年三季度，聯想利潤大降67%。因為前途不明，公司股價大降。楊元慶對此並不在意，他說管理層對公司很有信心，剛剛公司獲投5億美元，這就是一個信號，說明大家對聯想有信心；可能暫時只有管理團隊才能理解公司的戰略，相信自己的執行能力，但是總有一天分析師與投資者也會理解聯想價值的，也會欣賞公司的所作所為。

楊元慶還說：「我們有三大業務集團，但是只有一套業務戰略。首先，我們擁有PC業務，它是我們的主要營收源；我們還有兩大新業務，移動業務和數據中心業務，它們暫時還是虧損，不過並不代表我們走錯了路。路是正確的，因為就現階段而言，我們必須投資，打好基礎，然後才能獲得增長，創造利潤，將這些業務變成主要的利潤源。與此同時，我們還要關注軟體。」在楊元慶眼中，PC是碗內的食物，其它兩大業務正在「烹飪」。

在聯想研究院內部，有一個團隊專門開發未來1-2年的產品，不單會考慮那些負擔得起的技術，還會考慮一些比較前衛的技術，比如5G。楊元慶說，研究院還有幾個團隊，其中一個研究多種多樣的概念，這些概念未來3-5年可能會以產品的形式進入市場，還有一個瞄準未來5-10年開發產品。另外，聯想還設立的投資部門，尋找對業務有利的技術，向它們投資。

楊元慶解釋說：「我們在中國推出了音箱、智能屏幕，它們不只是產品那麼簡單，它們還是雲服務，是一整套生態系統。如果我們想在拉美、美國推出產品，先要準備後內容，準備好應用，準備好服務。這是我們的策略。我相信我們的站位是很好的，不只滿足了當前市場的需求，還滿足了未來需求。」

在聯想的整套戰略中，最關鍵的部分是AI。楊元慶相信，AI會與所有設備融合，它會成為設備的引擎；未來，如果設備中沒有AI，就不能稱它為智能設備。

楊元慶說：「我們進入了多個領域，不只是自然語言、語音識別、圖像識別，它們會與各種設備融合，我們還在開發大數據技術，為某些產業提供整合解決方案，比如製造行業。聯想會用大數據技術收集用戶對產品的看法，幫助公司開發下一代產品，還可以幫助公司銷售產品。」他認為這些技術也可以賣給其它公司，創造收入。楊元慶認為：「AI與大數據讓聯想變得越來越有效率，我們同樣可以將它應用於其它企業，在需求預測、產品開發、營銷方面提供幫助。」

雖然環境複雜、競爭殘酷，楊元慶信心不減，他認為聯想所站的位置很好。楊元慶接受墨西哥版《福布斯》雜誌採訪時說：「沒有雄心壯志，一片沉寂，對於公司來說這是很致命的威脅。正因如此，我會不斷與團隊交流，鼓勵他們，讓他們改變態度，樹立必勝的信心。在墨西哥市場，我們已經是第二名，現在我們必須問問，到底是什麼阻礙了我們？為何不能成為第一名？一直以來，我們總是在追求更高的目標。如果不去追求，那才是最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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