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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形物語》中大獎,你真那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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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兩個中年油膩男,姐未必像今年這麼關注奧斯卡最佳影片花落誰家。畢竟揭曉是在北京時間3月5日上午,輪家有更重要的時政要聞要關注哩!

第一個「油膩男」是高曉松。他在《曉說》里興沖沖地侃,今年是奧斯卡大年,有「豪些」片子都好看,其中最好看的那部《三塊廣告牌》,真精彩,真過癮,但真拿不著奧斯卡最佳影片獎!

姐立馬兒去翻《三塊廣告牌》的牌子。看完覺得,真真精彩,真真過癮,但真真拿不著奧斯卡最佳影片獎!

整部電影有極強的美劇感,就是新劇開篇第一集精彩加長版那感覺,情節、人物,緊緊咬合在一起往前滾,飽含張力,敘事洗鍊,台詞有力,人物鮮辣,在你看得心跳加劇腎上腺素飆升的時候,它戛然而止。你被慣性帶了個大跟頭,爬起來醒醒神,發現完了,沒有第二集了,只好悻悻地坐牆角緩一陣子,跩個詞就叫:意猶未盡。

但是再意猶未盡也知道,它還不足於踹穿奧斯卡最佳影片的「三好學生」鐵律:一部「政治不正確」(高曉松語)的影片很難最終勝出,以暴治暴的「壞小子」再酷也登不上奧斯卡最高領獎台。

到底意難平。於是給另一個「油膩男」作家留了個言——當然是在他知名的個人公號里。他推薦並盛讚並看好《三塊廣告牌》奪魁,我很煞風景地「押它九成得不著」。不知是我那微薄的幾錢銀子打賞起了作用,還是公號男想揶揄我的爛眼光,或者Both of them,他居然很慷慨地讓我上了牆,而且還回復道:「你覺得是CMBYN(《以你的名字呼喚我》)?還是post(《華盛頓郵報》)?」

我把這句話理解為罵人不吐髒字的挑戰:

——不是《三塊廣告牌》,難道還是某某某blablabla……

——你說這個不行,你說一個試試!

拜託!何必!其實姐也很遺憾的好不好?

姐也知道,世間事說「不」總是容易的。總是說不,卻總是拿不出建設性意見,一般人都愛犯這毛病,特別沒價值。為了證明自己是「二般」的,在離頒獎儀式只有12個小時的時候,姐在眾多花枝招展的入圍片中毅然翻了《水形物語》的綠頭牌:13項提名的它最有上位相,奧斯卡最佳影片數它最稱職。

果然押中了!

——但押中了又怎樣?押中也沒人給姐獎。

2

雖然被很多人吐槽「太平庸」,但在對手有限的情況下,《水形物語》成為本屆奧斯卡大贏家,其實沒什麼意外。看上幾分鐘你就會發現,它答得出奧斯卡老師所有應知應會題,看電影的過程中,你甚至感受得到它正活生生地拿著鉛筆,一項一項為自己符合奧斯卡「三好學生」硬指標的地方打勾勾。

1. 主旋律:

「我相信愛,我相信生命,我相信電影。」憑藉《水形物語》一舉拿下威尼斯金獅獎的導演吉爾莫德爾托羅在頒獎台上這樣說。

那一刻我們就該斷定,這部片子他是比著奧斯卡的頭做帽子。愛,生命,電影,這就是奧斯卡永恆的主題,人家陀螺都明說「三個相信」了,再說沒聽見就是你聽力不好。

影片的主線就是人與人魚的愛。套用一句《芳華》的流行語錄:「從未被善待的人,才最能識別善良」,因為同處社會邊緣人的卑微和天性中的善意,啞女和人魚之間跨越物種之別,生死相戀。

愛的主線下面,真正在講的是平等自由,以人為本,敬畏生命。

上世紀60年代的冷戰思維、種族隔離和冰冷體制下,陣營利益高於個體自由,體制內的骨幹分子尚且被鉗製得壓抑疲憊,更別提那些作為邊緣人存在的啞女、黑人和基佬,以及半人半獸的人魚了。

被敵意、偏見和貪慾異化的主流們,自以為是地荼毒生命、踐踏尊嚴,人與人之間謀求的不是雙贏,而是雙輸,結果可能犧牲的,卻是那些最無辜的生命。

然而,接地氣才會有營養。主流們身居廟堂,外表光鮮圓滿,內心卻扭曲不堪,甚而腐壞絕望,非主流們反倒在不被重視的犄角旮旯,卑微卻堅強地生存,冒出些生命的嫩芽,溫暖而美麗。

主流中未被泯滅的良心也在反抗,間諜科學家為了保護生命、捍衛科學,不惜背叛和犧牲。

最被輕視的邊緣物種人魚,被亞馬遜原始部落尊為神靈。文明人嗤之為低等種族的迷信,然而關鍵時顯靈,生髮、療傷、復生,造物主般光芒萬丈。

這樣的主旋律故事,再來一百個奧斯卡也會買賬。

2.愛電影:

話說這些年向電影致敬的電影都在奧斯卡嘗到了甜頭,從劇情片到動畫片,處處懷舊、致敬,告訴你電影百年,幾度沉浮,電影在,心就在,信電影,得永生。

《水形物語》利用一切機會表達對電影的熱愛,敲著黑板提醒評委們:看過來,我在愛!

開篇不到10分鐘,觀眾可能對故事重點還不太摸底,但已經被無處不在的老電影所包圍。主角啞女公寓樓下乾脆就是一座蕭條的電影院,影院老闆免費送這送那也換不來一個忠心耿耿的影迷,而正在崛起的電視里要麼歌舞昇平,要麼芸芸眾生。

影片演到一半,人魚受驚嚇獸性大發,把插畫家收養的流浪貓當了點心。惶急中他離家出走,最後被發現躲到了電影院里。

影院里正在上演《路得記》。萬能的豆瓣告訴我們說:「這部影片是對聖經路得記的改編,主題在於,通過愛的光芒獲得包容與接納。」

這樣看來,電影不光是人類身心的慰藉所,而且也是其他物種的靈魂之家。

這麼鮮明的元素基本是在一開始就向評委們預約、示好、打CALL,親們,咱是自己人,大獎給我留著哈!事實證明,這大招果然百試百靈。

3.懷舊風:

懷舊風也是奧斯卡永恆的信仰之一。現在不是說「90後」都開始懷舊了嗎,更何況90歲的奧斯卡老爺爺呢?

說到底,《水形物語》是個通過人魚戀來歌頌信、望、愛的老故事,只是這次放在漸行漸遠的冷戰背景下,裝在一個深冷色的艷麗魔幻新瓶子中,被波光瀲灧地端上桌來。

陀螺導演濃烈的個人色彩與故事的冷戰背景交織出奇(gui)異(yi)的通感,讓人既感到沉重的壓迫,又喚起些許莫名的親切。

對於踩上一點冷戰尾巴的「70一代」來說,冷戰氛圍就像童年的空氣,當時無知無覺卻又無處不在,只是在日後的冰消瓦解中才認知得更加清晰。如今想來,既熟悉又陌生,一別經年,已恍如隔世。

據說,為了真實還原上世紀60年代的歷史時期,影片在布景、道具、服裝等方面下足了功夫。凱迪拉克轎車、果凍布丁、流行服飾、老電影等細節,滿滿都是那個年代的回憶。

只不過對於大多中國觀眾來說,這些細節的時代感染力遠遠不如腌雪裡蕻的菜缸,或是洗得發白的綠色軍挎來得親切。因此,能打動奧斯卡評委的《水形物語》,也許註定將在中國人的朋友圈裡平淡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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