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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是我的城市

隔壁鄰居經常過來串門,帶著她的小孫女。這個小女孩特別可愛,她跟我說,經常有聖誕老人來敲她家的門。我問她,是怎樣的聖誕老人呀?她笑眼咪咪地說,就是快遞員叔叔,只要他們來,就有好多吃的、用的和玩的。

樓上那家人也有小孩。每天晚上十一點之後,經常聽見輪子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小孩的哭鬧聲,大人的斥責聲,以及絮絮叨叨的女人的聲音。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就像在家的時候,我在客廳看電視,媽媽在廚房洗碗,開水龍頭的聲音,筷子和碗碰撞的聲音,以及我媽拿著抹布搓碗的聲音。存在於不同時空的兩種聲音卻好像共同使用一個聲部,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吟淺唱。

出了小區右轉,是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買煎餅的小攤販每天起得很早,天空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他們就開始一天忙碌的生活了。很多上班族在這裡買早餐,一個煎餅加雞蛋,雞蛋「嗞」地一聲在鐵板上綻放出一朵花。小老闆很摳門,一角兩角都算得很清楚,不管臉生臉熟,他從來不笑,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五百萬。

對面弄堂里進去,就是附近居民經常去光顧的菜市場了。不知道在哪兒看到的一段話,一個人如果走投無路,心一窄想尋短見,就放他去菜市場。那意思,一進菜市,此人定然厄念全消,重新萌發對生活的熱愛——這話誇張些,但意思是對的。

老菜市場是個神妙絕倫的地界兒。市井之地,玉皇大帝、五殿閻羅,一進集市這種只認秤碼的地方,再百般神通也得認輸。菜市場又是集市裡最神奇的地方。買菜下廚的都是大媽,思緒如飛、口舌如電、雙目如炬,菜市場里鉤心鬥角,每一單生意或寬或緊都暗藏著溫暖與殺機。市井混雜,再沒比菜市場更磨練人的了。

畢業後自己租房子,自己下廚,自己去菜場,才覺得兩眼一抹黑。以前我媽去菜場總是胸有成竹,好像當晚的宴席已經被她配平成化學方程式,只要斟酌分量買好就是。而我初次單個進菜場,被叫賣聲惹得前俯後仰,如進迷宮。見了菜肉販們,也說不清自己要什麼,期期艾艾,惹得一寸光陰一寸金的對面大爺大嬸們冷臉以對,就差沒喝令我「腦子理理清再來!」臨了,跌跌撞撞把疑似要買的買齊後,回家下廚,才發現短了這缺了那。回想老媽當年精準犀利的食材、調料分配,頓感高山仰止。這事後來和老媽電話談,老媽問罷價,在電話那頭頓足聲我都聽得清了:「買貴了買貴了買貴了!!!」

榕樹是城市的標誌,是城市的靈魂。我覺得那些佇立在路旁、公園裡的榕樹,它們之間是會互相交流的。在那些我們熟睡的夜晚,它們借著風的力量,搖動著枝幹,枯黃的葉子落下來,發出沙沙的響聲,如同長者的嗚咽。它們的根在地底下盤根錯節,向更深的地下紮根。

我住的小區從外面看過去,滿眼都是高大的榕樹,長長的榕須從粗壯的枝幹垂到地板上,葉子也經過一個冬天的洗禮而變得老綠。

這些樹,曾在森林裡寂寞地經過夏雷震震冬雨雪,暮色中等待過深秋的歸鳥,在下雪的日子裡撞見過雙眸清亮的麋鹿奔跑的模樣……它們見證了這個城市的歷史和興衰,也見證了許多人的悲歡離合。昨天晚上鬧分手的小情侶在這裡哭過,哭得蹲在地下,站都站不起來;晚歸回家的男人在樹底下撒了一泡尿,還順嘴說了幾句髒話;放學回家的小孩在榕樹下刻字「XXX到此一游」,不知道樹會不會疼?

這個城市所有的光怪陸離有時候看來是那麼遙遠,深夜的時候,站在陽台看這個睡著了的城市,它好像一個巨大的埋藏黑暗的怪獸,要把高聳的大廈、街邊的行道樹以及那些微小的如同螞蟻般大小的人全部吞噬。

以前,小區外還有個年輕的姑娘,擺了攤,在深夜裡賣串串香,或是為了白天避開盤查,她總是半夜七八點才擺了攤。冬天寒風凜冽,她便把那遮陽傘放倒在一邊,支起暖爐取暖,不遠處就是一個小超市,二十四小時開業,那裡也有個年輕的姑娘,一直守夜到清晨。

我媽常說我沒有嘗過生活的苦。的確,我雖然沒有體驗過他們那個年代的難,卻也能看到生活中普通人的苦。他們都是社會中的小人物,錯過了時代,錯過了教育,但是仍舊用自己的努力在嘈雜的社會中生存,他們值得擁有愛和希望。

我們的存在是多麼渺小。我們的地球在太陽系裡是一個大小居中的行星,太陽系在銀河系裡就是一個點,銀河系在整個宇宙就是一個發亮的光斑,而我們生活在地球上,我們愛的人和我們的家,都在這個微小如塵埃般的星球上。

但是,這些人,無論是賣煎餅的小販,還是砍價的大媽,以及那些存活過歷史的樹,都是如此鮮活,如此真實地活在這裡,需要這座城市,也被這座城市需要。

有個公子叫小白∣我說給你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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