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不進的城市 回不去的故鄉
「到不了的都叫做遠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鄉。」
因為這句歌詞，侯子曾經喜歡了這首《牡丹江》很長時間，因為他已經在遠方遙望家鄉很久了。
「一個黑龍江齊齊哈爾人，不遠萬里來到了天津，作為一名安卓開發的程序員，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作為一個東北人，又在天津待了將近5年，侯子有著獨特的幽默感，他把自己來天津做程序員這件事稱為「技術扶貧」，因為大部分程序員都去了北京。
幽默樂觀的背後，隱隱透著一股焦慮。這一點從他這些年的行為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從黑龍江讀書，到進入河北一家知名汽車製造商，再到選擇辭職去學編程，侯子說他其實一直都充滿了焦慮。因為總覺得自己的選擇有問題，因此也總覺得自己會一下子變得沒用。
「有點慌，因為多少都有點看不到未來。」侯子說，漂在天津總覺得和這個城市還沒完全契合，而回到家鄉又總覺得那麼格格不入。
雖然沒後悔，但還是有點慌
「現在走到哪裡都覺得自己是外來的。」侯子覺得，因為在外漂了很多年，所以在哪兒都覺得好像待不住。
在黑龍江，大學畢業之後，侯子的同齡人一般有三種發展路徑：
1、考公務員，好好複習進入複試，然後走門路、托關係，爭取在面試過關，過幾年混個小頭頭，穩妥；
2、進入國企，走門路、托關係，爭取在面試過關，在企業里混個中層，然後沒事兒帶帶孩子、喝酒吹牛，穩定；
3、前兩種行不通的情況下，投入「直播」的懷抱，面對手機高喊「一人我飲酒醉」。
侯子家在黑龍江只能算非常普通，所以沒有專門走門路托關係的錢。而且，他覺得自己還年輕，不願意家裡借好多債，然後自己進國企裡面混日子。
所以他畢業之後，就選擇去了一家河北的汽車企業。「東北也有車企啊，為什麼沒就近去？」「你說一汽？離黑龍江也不近，而且，當時不託關係也一樣進不去。」
後來，侯子就選擇進了一家河北的著名車企，從最初的實習到後來的技師，侯子只用了兩年，時間並不長。如果按照通常的路徑，他的下一步應該是技術主管，然後轉向管理崗。
可就在這個時候，侯子又開始焦慮了，就像當初大學剛畢業那樣。「生產線上，機器人會越來越多，以後肯定用不了這麼多人了。」侯子說，他當時突然覺得並不看好汽車企業的未來，以後是燃油車還是新能源車，技術路徑並不清晰。然而，汽車行業的生產線機器人化的趨勢肯定越來越明顯，他如果繼續在這行做下去，如果不能很快晉陞到管理崗位，很容易被淘汰。
「前兩天有個高速公路收費站被撤銷，有一個工作人員大喊：我今年36了，我的青春都交給收費了，我現在啥也不會。」侯子說，當時的他就怕出現這種情況。「溫水煮青蛙最可怕，所以只能主動跳出來。」因此，他果斷地選擇了轉行。
「我就從一名技術員變成了一名程序員。」侯子用了一年的時間學習編程，那一年，他過得很簡單，經濟上也很拮据，但他到現在都覺得當初的選擇沒毛病。
但是，侯子還是覺得現在的狀態令他有點慌張。不管在哪裡，總感覺自己不屬於這裡。「在天津感覺自己是外來的，回到家又覺得和家鄉的人格格不入。」侯子說，回家之後發現，自己這個程序員和家鄉的公務員朋友們已經聊不到一起去了。
侯子感覺，這些曾經特別親的朋友現在已經和他有了疏離感，「就好像他們喜歡的公眾號是占豪，而我喜歡的是六神磊磊；他們喜歡看中央4，我喜歡看奇葩說。」並沒有誰比誰高級，就是找不到共同的話題了。
可在天津，侯子又感覺並不穩定，雖然收入不少，但房子肯定買不起。家裡也不可能給他很多經濟上的支持，所以，「漂著就沒有歸屬感。」
回鄉創業？不存在的
「現在很多地方都鼓勵創新創業，就沒有想過回去創業，現在不是很多地方都有？」「肯定想過啊，但回去能幹什麼？」面對這個已經老生常談的問題，侯子直言不諱：想，但以他的情況來說，不現實。
「鼓勵是鼓勵，可創業環境這回事，還真不是今天鼓勵明天就有的。」侯子說，雖然現在有很多程序員、產品經理創業，也很成功，但回鄉創業肯定不現實。因為，東北不是深圳、杭州，創業環境不行。
侯子給算了一下，創業需要政策，這方面勉強在東北算有。可除了政策，一個項目想在東北創業，上哪裡去找投資機構？
即便一開始不需要很多資金，人呢？在東北，大多數人都在機關事業單位和國企工作，剩下的人基本都走出去了，「我連個合伙人都湊不齊，怎麼創業？」
所以，侯子給我的結論就是，回鄉創業這個命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並不存在。而且，如果創業，他甚至不會選擇天津，原因同樣是創業環境不太好。如果創業，他和他的程序員夥伴要麼會去北京，要麼會選擇南下杭州、深圳。
或許，過幾年會回家鄉買個房子
說起他為什麼選擇來天津，侯子說，因為這座城市生活很愜意。「東西好吃，房租壓力不大，生活節奏也不算太快，城市也挺乾淨，最主要是，女朋友在這裡。」
不過，因為房租便宜而房價貴，加上未來並不確定回去哪裡發展，所以侯子一直也沒選擇在天津買房子，他想再看看再決定。
不過，沒有房子總覺得少點什麼。所以，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回家鄉去買套房子，雖然短期內他都不會回去。「現在東北房子便宜，買一套也不會太吃力。萬一過幾年情況好了，不管是回去還是作為投資，都可以。」侯子覺得，即便沒升值，以後也確定不回去，就算過幾年賣了應該也不會太吃虧。
不回鄉創業，但可能回鄉置業，這可能就是侯子這樣漂在大城市人的給自己的一個B計劃吧，儘管這個計劃可能不那麼完善，也有很大的不確定性，但總要為自己找到一份安全感。
在大城市，像侯子這樣覺得有些無助的人還很多，大城市能獲得不錯的收入，卻無力置業。回鄉置業壓力不大，但就業和創業的機會太少。這或許也是一次又一次逃離北上廣，又逃回北上廣的人們的一個縮影。
未來究竟如何，侯子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
編輯 施珊
一份問卷等你來填
更多內容在這裡
TAG:園區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