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鬼李賀高唱燕山月似鉤，母親卻為何疼他嘔出心

你的內心有一座火山，外表卻極其的冷峻和孤獨；你的腦海是浩瀚的宇宙，眼前卻滿是猜忌和惡毒；你的詩篇驚天地泣鬼神，傳說有緋衣仙人下凡，要你去為天帝寫白玉樓記，天地華宇，只有你才能走得如此虛幻飄渺。

你是為詩而生，七歲就提筆能詩，龐眉書客感秋蓬，誰知死草生華風。我今垂翅附冥鴻，他日不羞蛇作龍。一曲《高軒過》讓當時來訪的韓愈、皇甫湜大為稱讚。

母親說你白天騎驢覓句，暮則探囊整理，焚膏繼晷，十分刻苦，母親看見孩子如此辛苦，心疼地說：是兒要當嘔出心乃已耳！。難怪十五歲的你就已經譽滿京華與李益齊名了。

可惜你雖有滿腹經綸，卻因為避父親的諱而不能參加進士考試，落落寡歡，只能將所有的心血用於寫詩。人說李白仙才，長吉鬼才，莫非你真的能通鬼神，還是你總是滿懷一腔幽怨，無人訴說，所以只好寫詩抒懷？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食熊則肥，食蛙則瘦。神君何在？太一安有？你既然懷疑神鬼傳奇，又何必每每心中默念，難道你只是假借？

你說：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你心中渴望為國報效，還說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難道這樣的赤誠，皇帝老兒也聽不到，那還理他做甚？

只可惜你體弱多病，雖然早就能媲美詩人李益，但他熬到了八十多，你卻二十七歲就早夭。

你在《蘇小小墓》里悼念：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珮。油壁車，夕相待。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

彷彿蘇小小是你的知音，只有你最理解她，其實你寫她，就像黛玉葬花，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西陵下，風吹雨，你心中，雨伴風。

你讓我想起王勃，初唐四傑之一，是怎樣的積澱能讓王才子寫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又是怎樣的氣魄才能一氣呵成寫就《滕王閣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也許少年天才都是很幼稚，所以才會做事不知進退，為人不懂分寸，從而天妒人怨，曇花一現。

雖然自己命運多舛，時運不濟，你卻始終關心國家興亡，你預感國之衰敗，痛心疾首，於是送友人時含憤疾書：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攜盤獨出月荒涼，渭城已遠波聲小。這也許就是你內心最蒼茫的感受，天若有情天應老，我自狂歌又奈何？

然而你又何必如此，多少年後，與你一樣坎坷的蘇軾卻早已學會隨遇而安：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而且詞人豪邁地說：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所以李賀啊，如果你泉下有知，要學那東坡居士，何妨吟嘯且徐行，更要留存一點浩然氣，昂首同沐千里快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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