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生活著這樣一群女人，生活艱難

（圖片來自網路）

香港只有對於有錢人來說，這裡是天堂：背山面海，空氣足夠好，全世界美食以及低稅賦，更為重要的是，他們也可以在這裡實現洗X錢的遊戲。

對於底層來說，香港是一副枷鎖，甚至堪比地獄——沒有更好的去處，不得不選擇留下來。

這是周末我去修眉的時候，Cici告訴我的。她也是這家不到2平米格子間的老闆。

我是去銅鑼灣的時候，看到有一個廣告牌，提示新店開業修眉有優惠。好奇就進去了，聽口音是內地人就開始聊起來。

她不算一個太自我保護的人，不時會講到自己的一些私事和見聞。我最近三個星期去了兩次，加起來有差不多四個小時的時間，零碎聊的。

她自己說的故事拼起來的。2005年，她還在內地打工時，經人介紹認識了香港的男人，就來了這裡，很快結婚。

從她的言談中，能夠猜到男人肯定不是個有錢人，也算不得小康。她說是買賣東西的，具體買賣什麼，我沒有細問。他們最初住在九龍那邊，後來幫到上環，近一年因為孩子3歲了，要上幼兒園了才搬到了灣仔。這麼些年過去了，他們一直都在租房子住。

雖然灣仔是繁華地段，距離中環和銅鑼灣都是幾分鐘路車程。但是香港就是如此蒙太奇的地方，一個豪華商場的背後可能就是貧民窟。

灣仔和銅鑼灣就是這樣，很多舊得要死的樓。我去銅鑼灣見一個人的時候，曾經就在時代廣場後的一棟居民樓見識過手拉的電梯——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類似80年代舊小區的推拉收縮的那種鐵門。

很難想像就這樓不到兩分鐘距離就是務必高大上的時代廣場，塞滿了中國土豪以及全世界奢侈品的地方。

她說，在香港像她這樣的女人非常多：低學歷，嫁給香港窮人。具體有多少，我沒有看到任何官方的數據，一個曾為這樣的女人提供過職業服務的人告訴我，至少有15萬以上吧。

Cici剛來的時候，找不到工作，試過各種底層可能做的活，後來跟著一個也是四川來的妹紙去了一家美容院打工，才慢慢學會了修眉塗指甲等活。這類活做了多少年，她並沒有說。

她格子間邊上還有三個格子間，其中一個是湖北過來些年頭的大姐在賣廉價的手串，另外兩個是做指甲以及做頭髮的。四個人經常用粵語聊晚上煲湯接孩子的話題，偶爾也會夾雜些嚴重口音的普通話。

今年初，她終於攢夠了幾萬塊錢，才敢找了灣仔這裡的小格子間開業。現在每個月租金5000，人均消費在200左右，若是遇到一個紋眉的客戶，就可以增3000多的收入。

實際上偶爾也會有幾個來紋眉的，一個月下來，她說可以賺的2萬多還是可以的，也沒有什麼稅。

她說，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每天早上8點送孩子去幼兒園之後再來開工，然後8點前準時去接孩子就可以了。她也吐槽說，和內地的婆婆不一樣，香港的婆婆從來不會把兒媳婦和孫子當自家人的，更不要說幫忙看孩子了。找過幾次幫忙，還伸手要工錢。她覺得划不來，就沒有再找了。

對於老家四川樂山，她很想回去。可是回去又不知道可以做什麼。我建議她可以回去做修眉做指甲類，應該會比在香港活得自在些。

她也說曾經想過，直接離婚就走了。可是考慮到，回去孩子讀書也成為問題，至少在香港小朋友讀書還不要錢，甚至還有補貼，就忍下來了。

她有點後悔，為何沒有早點離開這裡，有了孩子就牽掛多了很多。所有的聊天里，看不大任何她對丈夫的愛或者其他。總是像在說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樣。

她是一個積極努力的人，第二次去的時候，她看到我手上的刺青說，最近她在一家機構學半永久的刺青，還給我看了她學習的視頻以及圖片：她還是蠻認真的。

用她的話說，修眉和刺青都是不需要太昂貴的材料。她希望在這個不足2平方米的地方，提供更多的服務，賺更多的錢。她說，她的夢想是以後希望孩子可以考個好大學，然後去英國或者澳洲讀——這基本成為了很多底層父母的期望。

最近，我的鄰居，也是一個從湖北嫁過來20多年的大姐很高興告訴我，她兒子下個月就要去英國讀大學了。她笑著說，從此以後這套50平米的房子終於可以只住兩個人了。

這個鄰居的條件明顯要好過CICI的，儘管都是從內地嫁過來的，可能是嫁的早——那時候香港窮人過去騙婚的還不算多。

她說，還有很多比她條件更差的內地同鄉，日子非常慘。和剛來的時候一樣，一樣手藝都沒有，依舊住在香港北角那一帶——這是新移民常駐地，像另一個內地。

對於這群人來說，沒有一技之長，而且香港本來也不是一個靠技術謀生活的地方，寸土寸金的租金對於她們來說就是天大的一本賬。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就是一件足以快樂很久的事情，像Cici這樣能夠自己擁有一個格子間的並不是多數。

一個在港生活了十年的妹紙即將離開香港。我和她說這個Cici的故事，她說香港就是這樣的，只有有錢人才會覺得香港是天堂：這裡有一切有錢人喜歡的東西。

她也說，對於窮人來說，香港就是備受煎熬以及一個無處可逃的地方——或許，她說的不全。

這是因為，對於窮人來說，在世界任何角落都不好過。

我很喜歡香港導演羅啟銳的一個電影《歲月神偷》，裡面有一句台詞「人，要有信」。即使一無所有的時候，也要「信念」「希望」，能夠支撐自己走下去——至少在CICI身上，我有看到，當她說起未來十多年後，孩子能夠上大學的樣子，語氣都輕鬆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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