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之路·造人計劃

造人計劃

圖為盤古開天地

盤古開天地的時候，一片混沌。

沒人知道那個時候的世界是什麼樣子——血紅血紅的天色垂暮在眼前，說不清是黃昏還是日出，各式各樣的動物在身旁掠過，我看到自己的身上還有著一層薄薄的毛髮，站起身，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女媧伏羲，亞當夏娃，吠陀梵天……幾乎有人的地方，就有著關於最開始的神話。但事實上，神話故事一部分是文學作品的主觀猜想，另一部分，則是宗教經典的信仰之光。沒有任何考古能證實他們曾經「造人」，儘管有著這樣那樣的考古證據表明他們確實存在。

存在，也只是最早一批進化成人類的老頭老太太。

女媧和伏羲，都不僅僅代表一個人，往往是一個族群一個部落的每一代人，都叫做女媧或者伏羲。媧，其實是「蛙」，而不是「蛇」，與傳統概念上的人首蛇身不同，女媧其實應該是青蛙，或者應該看作是青蛙；羲， 也不是「蛇」，而是犧牲的犧，說它是牛也好，是羊也好，但總之，不是蛇。為什麼明明是青蛙和牛羊，反而成了蛇——因為蛇能成龍，高高的飛入凌霄，縱橫四海，但是青蛙和牛羊只能是生殖和食物。（易中天語，另見於屈原「女媧有體，孰制匠之」，顯然先秦時期對於女媧並未有具體形象，而至漢則出現人首蛇身，自是臆斷。）

圖為女媧補天

生殖和食物，才是最早的人類在意的東西。在那個什麼都無知的年代，人們面對的問題只有一個——如何活下去。只有充足的食物和不斷的繁衍才能確保一個族群的生存。不管男女，都是勞動力；不論牛羊，都是好食品。而龍也好，蛇也罷，作為一種精神象徵的圖騰，只能是後人添上去的，在每時每刻都餓肚子的年代，我們有理由相信女媧和伏羲們絕對不會把這種問題放在第一位。

但是又必須說清楚。 在人們開始直立行走的時候，女人的地位是高高在上的。

原因還是生殖。所以母系社會應景的走上舞台。在那個社會，一切有關於生殖的東西都會被崇拜，都會被推崇，包括青蛙——鼓鼓的肚子與孕婦無二，一胎多產也正是早期人類的訴求。至少，絕不會是蛇。

蛇，是男性的圖騰。伏羲被描繪成人首蛇身，也源自於父系社會的出現，而此時，女人們已經被比了下去，男人開始昂首挺胸的上台演出。而且至少在這之後，才出現了三足鳥，龍與蛇，太陽等象徵男人的圖騰和事物。但是原因仍是生殖。而女媧被描繪成蛇，也是在此之後，其根源，卻在男尊女卑。只有把伏羲和女媧都描繪成蛇，才能掩蓋住女媧在前伏羲在後（母系早於父系）的真相，才能證明男性高於女性的說法。所以在先秦仍沒有定論的事情，到了漢代卻一錘定音。

圖為伏羲

生殖的時代已經過去，性的時代將要到來。

亞當和夏娃在伊甸園裡，不會寂寞嗎？異性相吸，神明的上帝在造出亞當夏娃之後絕對不會忽視到異性的作用，又豈能不會預見到那條蛇的到來？與其說是某條路過的蛇作祟，不如說是上帝本身的企圖——性。

性也應該是人類區別於其他動物的標誌之一，誠然，其他動物當然有性交，但其目的只是生殖，如同女媧們的時代，而人類除此之外還可以享受快感。這也應該是亞當和夏娃們所在意的事情。在那個三角內褲出現之前，代表的就是性的時代，在穿上內褲之後，倫理的時代就會開始。但是性，仍然是一個不必感覺不好意思的話題。我們必須把它擺放在正確的歷史地位上。甚至可以說，如果只是為了生殖，那人何必為人？

所以女媧伏羲也好，亞當夏娃也罷，都只是人們為了給早期人類的生殖和性所做的噱頭。沒有女媧，還可以有女蛙，沒有伏羲，也可以有伏犧，不過如此，夏娃是肋骨也好是腿骨也罷，都不妨礙蛇的出現和內褲的使用。因此，神話中造人故事的意義在於，讓我們能夠意識到，在那個年代，生殖和性都是必須的，也不用迴避和反感的。

歸類於此，東西方都是生殖。而對比來說，則南轅北轍。

伊甸園裡面的是男人和女人，還是公猿和母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由上帝造出來的，上帝是神，神的出現也正是早期人類生活的一個特點和標誌。這與後來宗教的產生密不可分。上帝無所不能有求必應，自然可以解決人們的吃飯和繁殖問題，那麼到了宗教產生的時候，只能把人類一步步的進程歸功於這樣一位偉大的神。

上帝啊！你的帽子帶的真高。

也不僅僅是戴高帽子，而是後來人的手段罷了。

但是我們的神話中，卻沒有這樣的神。盤古開天地，夸父追日，精衛填海，后羿射日，嫦娥奔月，女媧造人，伏羲神農，炎黃戰蚩尤，都毫無例外的是人，或者說是人格而非神格。女媧造人，一個個用泥土捏成，甚至蘸著泥漿甩出，而上帝卻那樣輕鬆。神格神性和人格人性，正是中華文明不同於其他文明的地方，在創神的時代，我們不僅僅沒有發明出這樣一個偉大的神，而且將一切的源頭歸結於「道」或者「陰陽」，這決定了我們的文明只能走一條不尋常的路。

不走尋常路，尋常路是神的路，上帝，佛祖（這裡說梵天更合適），安拉，無一例外都是神，至少是不同於常人的。而我們始終沒有這樣一位來充當主心骨，那隻好與他們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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