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皮島斬殺毛文龍，明朝遼東防線是如何崩潰的？
文/假行僧
毛文龍的東江鎮——也就是皮島（今朝鮮椴島），在明清戰爭上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一方面，作為後金後方的心腹之患，毛文龍以皮島為基地，對後金不斷地進行騷擾，高峰時甚至收復了金州（今遼寧大連金州）和復州（今遼寧大連瓦房店），並造成了後金國內社會與經濟形勢的困境；另一方面，長期孤懸海外、與朝鮮和後金貿易往來、後期自籌糧餉等特點，也讓皮島成為了一個「獨立小王國」——這也註定了皮島的悲劇命運。
皮島位置（圖中標註韓文處）
公元1629年六月（明崇禎二年，後金天聰三年），袁崇煥於皮島斬殺毛文龍，並將皮島軍隊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由陳繼盛率領，另一部分由劉興祚率領，意圖讓二人互相牽制。
問題就出在這兩人身上。
先說劉興祚。劉興祚，又名劉海，本是鐵嶺開原人，很有才能。後金於1619年攻陷開原後，他就在後金做官，深受努爾哈赤喜愛，還有了個滿文名字「愛塔」（滿文應為aita），所以又被稱為「劉愛塔」。劉興祚於1621年六月平定金州民變有功，但隨後被捲入復州民變當中，受到努爾哈赤猜忌，一直悶悶不樂，最終在1628年，他放火假裝自焚，詐死騙過了後金君臣，逃到了皮島上。
劉興祚登上皮島，就被毛文龍封為外八營副將，憑藉自己的才能在軍士中頗有聲望。在袁崇煥斬殺毛文龍的事件中，劉興祚是站在袁崇煥一邊的。
袁崇煥畫像，據說跟真人出入很大
再說陳繼盛。陳繼盛是毛文龍的姻親，但為人「畏縮」，凡事不敢做主，這樣就就失去了牽制劉興祚的意義。1629年十月爆發的己巳之變中，劉興祚馳援北京戰死，所部由兄弟劉興治統領。劉興治綽號劉五，「凶狡好亂」，估計有黑道大哥的風範，上來就把陳繼盛設計殺了——這種官軍公開火拚的行為，標誌著皮島無休止的內亂開始了。
劉興治一統皮島後，一面於1630年暗通後金，盟誓成為後金的附庸——這有兩層意思，一是後金得罩著皮島，不能再與皮島為敵；二是皮島成為了獨立政權。另一面卻繼續跟明朝示好，還允許明廷派出的皮島總兵官黃龍登島，想在兩個強國之間搖擺獲利。
可他的美夢沒做太久。1631年三月，劉興治殺了參將沈世魁一家，結果被沈世魁反殺，後者還順道囚禁了黃龍；沒想到尚可喜聽聞兵變，帶兵入皮島平亂，解救了黃龍。而孔有德、耿仲明則帶兵出走投奔登萊巡撫孫元化。此時的皮島實力大減，亂做一團，根本沒有能力牽制後金了。
荷蘭人筆下的尚可喜
同年八月，孔有德、耿仲明在山東發動吳橋兵變，並派人招攬皮島舊部，一時間皮島人心思變。黃龍此時坐鎮旅順，親自安撫皮島民眾，好歹算穩住了局勢。
1633年，走投無路的孔、耿二人投降後金。同年，兩人率軍攻打旅順，黃龍戰死。至此，皮島又重新落入沈世魁手中。沈世魁逼走尚可喜，總算結束了皮島的內亂。但此時，皮島已經要兵無兵，要將無將，只剩坐著等死的份兒了。
1636年，皇太極領兵親征朝鮮，史稱「丙子胡亂」。這一戰，使得朝鮮徹底斷絕了與明朝的藩屬關係，倒向了清朝，也讓皮島失去了大陸上的支援。1637年，清軍聯合朝鮮軍，攻克皮島，殺掉了沈世魁。
至此，皮島作為明朝遼東防線的功能徹底喪失——十五年海上經營，終付諸大海。
參考文獻：
1.柏紅，《東江鎮存亡與明清東北戰局研究》，2013
2.（民國）孟森，《明史講義》
3.（清）《滿文老檔》，中國歷史第一檔案館、中國社科院歷史研究所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