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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我把家鄉弄丟了

七十萬億分之一的相遇,我很榮幸

溫柔的燈光照著不太大的房間,淅淅瀝瀝的小雨打濕了初春剛發芽的樹叉,和白天還在窗檯曬太陽的瑞香花,雨夜的風吹過半掩的玻璃窗,拂起窗帘。

「小時候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

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

正在看的一篇有關農村的推文提起了余光中的這首詩,迷迷懵懵中我便睡著了。

「小宇,小宇。"媽媽在廚房裡喊著。

「唉,幹嘛。」我在窗戶下面的寬凳子上捯飭我的鐵文具盒,蓋子掉了,只要把蓋子和盒子連接處的活動鐵絲穿上就可以了。

「過來。」

我把文具盒和凳子上的筆往旁邊的柜子里一塞,三步並兩步小跑到廚房。「幹嘛。」

「香油沒了,你去打一壺,票在菜櫃中間的抽屜里,那壺只能打二斤,人家劃票時你看一下,別劃錯了。」

「嗯。"我拿起油壺攥著油票就往外跑。

「走人家莊門口,注意狗,別咬著。」媽媽探著身子朝窗戶外面喊。

「知道啦。」

暖風吹來,春花正開,柳絮芬芳,河水潺潺。

一大片,一大片黃燦燦的油菜花,嗡嗡嗡的蜜蜂忙的不可開交,蝴蝶隊長帶著蝴蝶們在跳拉拉舞。時不時我也忍不住伸手去「幫幫」它們。

不遠處的人家屋頂飄著裊裊炊煙,池塘邊的大白鵝和麻花鴨,嘰嘰咋咋,嘎嘎嘎。庄邊大柳樹下綁的鞦韆,滿面笑容的小女孩坐在上面喊著旁邊的小夥伴「快搖呀,快搖啊。」

後來我把它編做了這首打油詩:

那年年少十二三,

青草坡上菜花開。

提壺啷噹打香油,

哼著小調鬥彩蝶。

……

坡上人家起炊煙,

鵝鴨棲棲池水邊。

青絲彩帶裙兒飄,

春風楊柳盪鞦韆。

湛藍的天空,清新的空氣,明媚的陽光,清澈的河水,原來這裡這麼美。

叮叮叮,叮叮叮

一條手機簡訊把我從夢中驚醒,手機顯示的時間00:22,下方10086提示:您本月流量剩餘已不足500M,請……

關上手機本想繼續睡覺,可是卻睡不著,解鎖手機,屏幕上還是那首余光中的詩。

一枚郵票,一張船票,一方墳墓,一灣海峽。 簡單的幾句表達了余光中先生對親人的思念和故鄉的情懷。我想這也是大多漂泊在外遊子的心聲吧。

小時候不懂,後來明白了,家鄉的樣子卻模糊了。改革開放的大潮,給人民帶來了富裕的生活,於是修路,建樓,築廠,老井埋,大樹砍,河水臭,菜花不開,凈水機的水不甘甜,電視劇里找不到大樹下茶餘飯後,白色塑料薄膜下的蔬菜一年可以長好幾季,卻不見了蜜蜂和蝴蝶。

年輕的人背井離鄉,在暗無天日的建築森林裡兩點一線,只為這建築森林裡蟲洞一般的一百個平方。故鄉則成了詩里的遠方,你我便是那匆匆過客。

記得電影《後會無期》里有這樣一段對話:

江河:「浩漢,你覺得它是家狗還是野狗啊?」

浩漢:「在野外應該算是野狗吧!」

江河:「話不能這麼說,那,人出了家門,豈不是成了野人了。」

浩漢:「連家鄉都沒有了,哪來什麼家門,我們跟野人也沒什麼區別。」

看到這句真的是感慨萬千。

如今的家鄉早已不在是夢中的模樣,那時的人,那時的路,那時的房子,那頭早起幹活的牛,那出五穀雜糧的磨坊,還有那吱呀吱呀馱著一家三口的二八大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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