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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人間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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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輕蔑卻又彼此來往,並一起自我作賤。

——《人間失格》

以上是《人間失格》對於「朋友」的定義,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話。

(涉及劇透,請謹慎閱讀)

很能考驗人的一本書。

最初希望接觸這本書的原因是看了《月色真美》,久聞太宰治大名,想看看他的文風。

B站中關於太宰治的討論

看到標題很容易會讓人產生誤會,以為是描繪人間地獄諸如此類之事,不過也恰好和主題契合了一些,也不知道算不算巧合。

日語中「人間」(ninnkann)即「人」之意,這麼解釋來是「失去做人的資格」的意思,另外一個類似被誤解的就是江戶川亂步同學的《人間椅子》。

說它是「很考驗人的一本書」,不僅僅在於它敘事側重了葉藏內心的獨白導致了故事性降低,讀的時候會讓人對情節感到捉急,而且在於這本書傳達的「絕望」並不是可以為大多數讀者所理解,以至於知乎上能看見「讀《人間失格》毫無感覺是一種怎樣的體驗」這樣的問題。

這本書獨特的地方在於借主人公大庭葉藏內心的發展和對世界的理解來還原他自身「失格」的過程,當然中間穿插了日本當時的社會風貌。

僅僅把它當做小說理解倒是還好的,但問題是,在了解完太宰治的一些基本情況後你會發現:

這是他的半自傳,寫完以後的同年他死於自殺。

是的,現實生活中他的確出生於被很多女人包圍的環境,他輟過學,也為愛和酒館女侍投河自殺,結過婚,綠過很多人,也被自己的妻子綠著,死前還有著肺結核,也被送過去精神病院。

真不知道是說「生活給予他靈感」還是「悲劇小說式的生活」。

《青之文學》,太宰治小說改編的動漫,因為是別人安利給我的,具體質量不做評價

在剛開始敘述中,作者就提到了三張照片,可以說已經明示了主人公「失格」的結局。那麼其中的原因正是作者在後文所想要闡述的,因此在葉藏成長的過程中,我也在不斷探求這麼一個原由。

由始至終我傾向於他的自我認知障礙。作為家中的最小者,葉藏成長在所謂女人的包圍中,可以說被關愛著的同時被忽視著。「『人因為不吃飯就會餓死,所以才不得不幹活,才不得不吃飯』——在我看來,沒有比這句話更晦澀難懂,更帶有威嚇性的言辭了。 」

過度的關愛,和真正教育的喪失,導致了對感覺的認知障礙。這點倒是我幼年時也能體會到的,而我通過旅行時時有的找不到餐館吃飯找回了自己的飢餓感。但是葉藏呢?從小出身於富足的家庭中,無憂無慮,叫父親買東西也是簡單,但毫無疑問,這樣的環境沒有催生讓他感受真正的自己的念頭。這也可以說這是導致他對自己的健康漠不關心的原因之一。

這樣的障礙很容易導致對於人的疏離。沒有很多人出生就學會特立獨行的,在這麼一個家族中,這種與常人不同的感覺認知障礙導致了他的自卑和恐懼,這種自卑並未得到糾正,甚至讓他以為他已經「失去了做人的資格」。

所以,他註定一生是在追求自身獲得感的道路上踽踽獨行的。葉藏的人生可以就此分為三個階段:

最初是「拚命地提供滑稽小丑的逗樂服務」,逗樂可以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但是被竹一識破了以後,他就逐漸喪氣了,相繼選擇約p,酗酒,左翼,以致於殉情。這些東西給他的是刺激感,讓他感覺到自己活著,是被需求的活著,這就是他人生全部的意義。

投河以後到離開靜子這段時間可以說是第二階段,主題是逃離。葉藏看清了比目魚的態度(但沒懂葉藏的意思,說實在,比目魚僅可以說是個稱職的監管人,不是一個稱職的監護人),葉藏選擇出逃到自己信賴的掘木家,但看到了他家慘淡經營的狀況,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世界,嗯應該這樣說)然後又跑了,跑去找靜子和畫漫畫。但很明顯,他到最後還是逃了,原因是他接受不了勸導(認為掘木的勸導是背叛),還有繁子無意間的話,他是脆弱的,也一直沒有接受這樣醜陋或者光鮮的自己。他沒有找到真實的自己,或者從被人眼中偶爾瞥見了,也會心生巨大的抵觸作為回應。

第三部分就是走向絕望了。他經過很多事以後,認為只有在一種人性純粹情況下才能有獲得感,並可以說壓上了最後的籌碼。但最終可以看見的是綠了很多人的葉藏自己被綠了。世間永遠是存在污濁的,所謂絕對的純粹很容易就會被玷污。然後接著是濫用藥物,身體虛弱朋友和家人的背叛,最後到回鄉養療(養療的最終結果也很明顯了,他走向了萬劫不復),「只是一切都將過去」。

很久以前就有人說,不要看一個人說什麼,要看他做什麼,從這個角度上說,是的,他跟虛偽,但是虛偽得很真實。其他人的確很真實,很樸素甚至很正義,但真實得虛偽。

搜索上出現最多的一句,但自己並沒有太多的印象23333

補充:一直以來是有寫小說的,總覺得自己是在描摹某些事件,突出故事性,後面受到一些影響,喜歡看人,認為所有的事件無論怎樣都是為刻畫人服務的。但讀了《人間失格》的評論,才恍然知道,一篇小說是把作者的所想所見反應到文字上的,事物在作者的眼裡是怎樣就怎樣,最終引發的是思索,而非僅僅的讀完而已。

以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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