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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順從 一半叛逆——賈寶玉的非主流的人生

賈政有三個兒子。大兒子賈珠戴著小紅花長大,是品學兼優的好青年,可惜二十來歲就死了;小兒子賈環,乃趙姨娘所生,被心理不健康的媽媽把人生之路帶歪了,「人物委蕤,舉止荒疏」,在府里處處惹事,不招人喜歡。

如果不是這種情況,賈政不會用洪荒之力痛揍老二,這一場打,把老二的屁股打得皮開肉綻,把一個中年男人對家族命運的擔憂,對後繼無人的絕望,打得鮮血淋漓。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國公之光環正在這個大家族頭頂上慢慢消散,爵位一級級遞減下來,紅三代賈赦只繼承了一個三等神威將軍爵位,這本是個虛職,他本又不是幹事之人,虛職便變得更虛。

赦老爹的兒子賈璉比父親厚道,捐了個小官,平時也沒什麼工作,大多數時候就跟在背景強大的媳婦後面管管家務。

皇上後來憐憫先臣,額外賜了一個小官給賈政,努力了這些年,升了員外郞,從五品官職,司局級幹部,在京城只是籍籍無名。

隔壁寧府的難兄難弟賈敬,整天和道士在一起,神神叨叨,為追求長生不老,棄世離家,燒丹鍊汞,把官職給了兒子賈珍。因家教不好,賈珍「只一味高樂不了,把寧國府竟翻了過來,也沒有人敢來管他。」

倘若不是賈政的大女兒元春在皇宮裡很爭氣,賈家還有幾個位高權重的親朋故友,兄弟幾人早就撐不起這麼大的門庭。

在這種情況下,寶玉含玉而誕,眾人驚喜非常,尤其是老太太,當珍寶一樣。賈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小肉團團是帶著使命降臨人間的,也許可以完成列祖列宗的期待,承擔起光宗耀祖的任務。

一年之後,在抓周典禮上,這個孩子卻無視筆墨紙硯官印,高高興興地抓了一把脂粉釵環。賈政氣死了。

「將來是酒色之徒耳。」他憤怒而失望地說。

隨著時間推移,賈政越來越相信這個判斷。「潦倒不通庶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哪管世人誹謗!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世人眼中,當年的小肉團團長成了一個怪物。

對初進榮府的林黛玉,王夫人這麼向她介紹著名的小表哥:「我有一個孽胎禍根,是家裡的『混世魔王』......他嘴裡一時甜言蜜語,一時有天無日,瘋瘋傻傻:只休信他。」

母親向外人投訴兒子,不免有些自謙自抑,不一定要當真,但姑媽賈敏的看法應該比較客觀:「頑劣異常,不喜讀書,最喜在內幃廝混;外祖母又溺愛,無人敢管。」

不管人們怎麼評價,寶玉聰明靈秀,自在長大,長開了以後更是「神色飄逸,秀色奪人」,賈府大人們一邊罵他,一邊忍不住地喜愛他;社會上的人一邊搖頭,一邊如獲至寶地收藏他的詩詞墨寶。

雖然抓周事件之後,賈政對寶玉「便不甚憐惜」,卻難以真正地放下。畢竟是自已的骨肉,他還是忍不住地按照自已的價值取向打造了一個框框,努力把兒子往裡面摁,希望有那麼一天,寶玉能長成他期待的模樣。

他希望寶玉認真學習,科考取得好成績。第九回中,賈政狠狠地對寶玉說:「最要緊的是先把『四書』一氣講明背熟,否則,哪怕念三十本《詩經》也是掩耳盜鈴。」

賈政自已本來準備走科考的路,因為父親臨終時參了一本,皇上直接給了個主事職位給他,就跳過了考試,對一個讀書人來說,這未免是個遺憾。他希望兒子能認真備考,皇榜高中。一是了他的夙願,二是皇上非常重視科考,如果不通過考試進入官場,難以得到重用,怎麼能光宗耀祖、重振門楣?

他希望兒子多結交官場先進典型人物,多接受正能量熏陶。賈政有一個高大上的朋友圈,往來皆鴻儒,談笑都是士大夫,他經常有意識地讓寶玉參與他們的活動。在士大夫們中間,有一個叫賈雨村的,是他多年的好朋友,當年不名一文,通過他的關係才得以復出,但進步很快,已經跑到他前頭去了。

這個人的經歷很傳奇,自小父母雙亡,通過科考重振家業,從貧寒子弟搖身變為官場達人,是很好的勵志榜樣。寶玉需要跟這樣的人多接觸,多聽聽別人成功的經驗,多接受仕途經濟理論的熏陶,多學些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的章法。

他希望寶玉多承擔一些家庭責任,培養一些有意義的興趣愛好。賈政自已平時除了工作,回家就是看書、研究。雖然也納了兩個小妾,但那只是為了完成一個男人的成長曆程,他不近女色,不在她們身上耽誤時間。老兄弟三個中,他的人生最充實,既不像賈赦那樣空虛,也不像賈敬那樣可笑,因為他的以身作則,這一門門風很端正,所以他希望寶玉也不要像賈璉那樣沒出息,更不能學賈珍那樣傷風敗俗,要做一個趣味高尚的人。

父親對兒子的管理大抵都是從讀書、交友和興趣入手,這些都是手段,賈政的目的是希望寶玉能擔當起家族興旺的大任,成長為國家之棟樑,發展成經世之人才。賈政的期望並不出格,千百年來,天下的父親們都是這樣期望的。

天下的兒子卻千姿百態。上下九流,販夫走卒,廟堂之上,牢獄之中,挨挨擠擠的都是兒子。漸漸長大的寶玉無視父親對他的苦心經營和期待,在祖母和母親的溺愛下,隨心所欲地生活在自已的世界裡。大路不走鑽荊棘,有橋不過水上漂,凡是父親支持的,他都要反對,凡是父親反對的,他都要試試。

這次挨打事件,由三根導火索同時引爆。一是賈雨村來拜訪,寶玉消極應付。二是賈環告黑狀,誣告寶玉強姦未遂,逼死金釧兒。三是跟戲子混在一起。

寶玉一直討厭賈雨村,討厭圍繞賈政的那群人,每次賈政逼著他出來應酬,他都打不起精氣神。其餘的兩件事,換任何父親聽到了都要打一頓。

金釧兒的死是王夫人一手造成,但寶玉脫不了干係。如果他不去招惹金釧兒,金釧兒不會說出「金簪掉進井裡,有你的只是有你的」,也不會讓寶玉「往東小院去拿賈環和彩雲」,王夫人就不會打她一巴掌,把她攆出榮府,她就不會跳井而亡。

丟下金釧兒獨自承受王夫人的暴虐,這是寶玉一生無法解釋的錯。寶玉特別喜歡跟小姑娘廝混,即使不跟金釧兒玩出事故來,也會跟其他丫鬟捅出婁子,即使這次沒被王夫人發現,下次也會被賈政知道。因為寶玉的存在,丫鬟之死的概率非常大。

琪官是忠順王最寵愛的戲子,寶玉居然幫琪官買了房舍,把他帶出去藏了起來。忠順王是賈家的對立面,得罪他們,就是挖自己的墳墓。一旦賈家的保護傘倒下了,忠順王這些對頭肯定要跳將出來。賈政希望貴妃身體安康,早生貴子,王子騰、北靜王能平步青雲,他們自已即使不能在仕途上有所指望,也要小心翼翼,不要惹事。

面對前來興師問罪的忠順王府的人,賈政「氣得目瞪口歪」:「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奉承的人,你是何等草莽,無故引逗他出來。如今禍及於我!」

賈政很想一不做二不休,趁這個機會把寶玉打死,以免後患。但他是孝子,無法做出忤逆的事情,兒子不成器讓他絕望,闖下的禍讓他恐懼,面對母親的眼淚,他也只能停下手。

賈母不顧孫子和下人在場,把賈政不光彩的小時候曝了光:「你說教訓兒子是光宗耀祖,當初你父親是怎麼教訓你來著!」她是在要挾兒子:當初你沒被你父親少打,你光宗耀祖了嗎?

每個父親都有一段自己的暗黑時光,都有一些不想讓兒子看到的狼狽,和不想讓兒子看穿的無奈,母親的質問,讓賈政無言以對。

他的祖父榮國公是開國大將,是偌大家業的創始者,他的女兒貴為皇妃,是家族的靠山,他的大舅子升至內閣大學士,是賈家的金鐘罩,可他努力學習,努力工作,低調做人,人生就是沒有什麼起色。

但賈政相信,只要皇恩浩蕩,每個人都有成功的機會,他沒有成功,不代表他的兒子也不能成功。想是這麼想的,賈政卻無計可施。一而再地,經不住兒子無底線墮落的打擊,再望望其他子侄,賈政抑鬱了。

正月十五元宵燈節,老太太高興,搞了個元宵燈謎會,賈政想讓母親開心,也陪著玩了一會,當大家都在快快樂樂地出謎猜謎時,唯有他從燈謎裡面看到了家族的不詳之兆,傷心不己。

在帶著兒子成長的路途上,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要放棄。

那一次,寶玉和侄媳婦王熙鳳被趙姨娘所害,合宅亂成一團,四處求醫問葯不見驗效,賈赦為兩個孩子還在做最後的努力,賈政卻勸阻賈赦:「兒女之數,總由天命,非人力可強。他二人之病,百般醫治不效,想是天意該如此,也只好由他去。」

賈政是個糊塗蟲,自己不努力救治,還阻止別人搶救。不爭氣的兒子死了也就罷了,侄媳婦王熙鳳死了,怎麼向王家人交待?這個態度傳到王子騰那裡,以後還怎麼見他?賈政親情向來淡漠,情商也堪憂,他的官做不上去,並不是偶然。

賈政能得以提拔,是因為皇上念他「勤儉謹慎」,這說明他做事小心,為人老實,但政績不突出,能力一般,多少還有些裙帶關係的原因。之前賈政做京官謀的是閑職,「只曉得郎中事務都是應景兒的事情」,考察不了他的工作能力,後來把他外放到江西糧道任上後,便出事了。

賈政本意想做清官,他清廉到因為不收賄賂,辦公經費都無法運轉,只好自掏腰包。他不貪污受賄,下屬跟著他也沒有油水撈,都辭職不幹了,唯有一個李十兒是個小人,這個人對官場洞若觀火,把賈政的無能看得十分清楚。

「家家賣燒酒,不露是好手。老爺要知道,民也要顧,官也要顧。若是依著老爺不準州縣得一個大錢,外頭這些差使誰辦?只要老爺外面還是這樣清名聲原好,裡頭的委屈只要奴才辦去,關礙不著老爺的。」聽到李十兒這番遊說,工作已經亂成一團麻卻毫無辦法的賈政當起了駝鳥:「我是要保性命的,你們鬧出不與我相干。」

做清官需要能力,賈政是無能而「清廉」的官員典型。「別人用言規諫,無奈賈政不信」,能力不夠卻自以為是,被李十兒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反覺得事事周到,件件隨心」,最後被參「失察屬員,重征糧米,苛虐百姓」,皇上「姑念初膺外任,被屬員蒙蔽,著降三級,加恩仍以工部員外上行走。」

牽著皇妃的裙帶,他混了半輩子,還是混回了原點,官場之殤,賈政應該痛徹心扉,連賈母都看得很清楚,但是這個愚夫子還是要把兒子往黑暗處送,往火坑裡推,對於培養兒子的失敗,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寶玉其實一直在做參加科考的準備。他認真地讀「四書」,不僅認可,而且喜歡:「除《四書》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只除『明明德』外無書,都是前人自已不能解聖人之書,便另出已意,混編纂出來的」,甚至喝花酒時都忘不掉《四書》:「酒底要生風一樣東西,或古詩、舊對、《四書》、《五經》、成語。」

他還檢視過自已:「肚子里現可背誦的,不過只有「學」「庸」「二論」是帶注背得出的。至上本《孟子》就有一半是夾生的,若憑空提一句,斷不能接背的;至「下孟」,就有一大半忘了。」

能熟背帶注的《四書》之中的三書,成績已經相當不錯。結婚以後,寶玉並沒有怎麼複習,身體也不太好,失魂落魄中,卻輕易考了個舉人第七名,比整天埋頭苦學的賈蘭考得還好些,說明童子功打得很紮實。

寶玉也不是不愛結交官場朋友,他非常善於應酬。第一次跟北靜王水溶見面,寶玉「語言清郎,談吐有致」,讓北靜王立刻高看了他一眼,因擔心賈母溺愛孫子影響寶玉成長,北靜王還向賈政建議:「小王雖不才,卻多蒙海內眾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垂青目,是以寒第高人頗聚,令郎常去談談會會,則學問可以日進矣。」

北靜王覺得自己家裡名人高士眾多,可以給寶玉提供很好的增長見識的機會,聽到這話的寶玉一點反感的意思表示都沒有,高高興興地回家,還把北靜王送給他的手串送給了黛玉。寶玉是有情感潔癖的人,他覺得北靜王堪配黛玉,才會這麼做。書中第二十四回,寶玉本來約了賈芸到書房聊天,卻忘記了這件事,就是跑到北靜王家裡參加聚會去了。

但寶玉對圍繞在父親身邊的那幫「祿蠹」很失望,特別是賈雨村,滿口仁義道德,為官唯利是圖。薛蟠打死人,為了向皇親國戚邀功請賞,賈雨村硬把刑事案件改成民事官司,賠錢了事。賈赦想要古扇,他憑空做出一起案子,訛死原主人,強扣了扇子送到賈府。

賈雨村做的事情,榮府里人都看不慣,對於眼皮底下發生的一切,賈政不知道是真看不見,還是裝作看不見,依然逼迫寶玉以其為榜樣,寶玉無法接受父親這樣的安排。這樣不擇手段、徇私舞弊的官員,卻輕而易舉得到了提拔和重要,面對這樣混亂的官場,寶玉覺得沒什麼意思,他不想與這些「國賊祿鬼」為伍。

在第二十六回里,寶玉喊賈芸聊天,說了半天廢話,誰家的戲子好,誰家的花園好,誰家的丫頭標緻,誰家的酒席豐盛。又是誰家有奇貨,誰家有異物,說得都打瞌睡了,賈芸要告辭時,寶玉還熱情相邀:「你明兒閑了只管來。」

寧願跟不名一文的賈芸混上半天,也不想跟賈雨村呆上一刻,寶玉看人的眼光比賈政准。

賈政跟賈雨村密切交往了十餘年,賈家落難時,賈雨村落井下石,幫助他們的,是寶玉欣賞的北靜王,是他追在其屁股後頭要聽故事的打抽豐的劉姥姥,是他認了乾兒子的賈芸。

賈寶玉非常有天賦,在大觀園裡提匾額對聯那一回,水平比他父親高了許多,賈政號稱讀書人,通觀全書,卻只寫過一個燈謎。寶玉只要稍加努力,便可以躍入大家為他鋪好的錦繡前程上,對他來說,續寫祖輩的輝煌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他不需要經歷賈雨村的懷才不遇,不需要嘗試賈芸的投靠無門,便可以成為既得利益集團的傳承者,他卻打破了所有人的期待,冥頑不化地走自己的旁門左道。

寶玉的一半是天使,另一半是魔鬼,他一方面比較正直,有嫉惡如仇的個性,厭惡官場不正之風,對待眾人比較平等,對待女性很尊重。另一方面,也有紈絝子弟的不良習性。

他欣賞北靜王,也不拒絕與殺人嫌犯薛蟠交往;喝花酒,耍俊友;發公子脾氣,狠踹襲人至其吐血;屢屢製造事端,又承擔不起責任,出賣了蔣玉函,挑逗金釧兒,出事以後迅速逃離,晴雯因他被逐,他只能寫篇文章了事。有時候還比較自私,黛玉為他們家經濟狀況擔憂時,他說:「憑他怎麼後手不接,也短不了咱們兩個人的。」

寶玉一半順從一半叛逆地活著。他不是戰士,沒有與整個儒家社會為敵,沒有向儒家思想宣戰。他抗爭的是以賈政為代表的小環境里的父權壓迫,逃離的是產生以賈雨村為代表的腐敗官員的黑暗官場,表現出來的就是把主流價值觀極為推崇的一些觀點,比如「文死諫、武死戰」,貶得一文不值,說他們都是為自己邀名。他把官員稱作「國賊祿鬼」,本能地抗拒勸他「讀書明理,輔國安民」的薛寶釵,向「從來不說這種混帳話」的林黛玉靠攏。

寶玉逃入大觀園裡,裝聾作啞,裝瘋賣傻,跟姐姐妹妹廝混在一起,他為平兒理妝,給香菱解裙,為萬兒遺憾,因齡官感慨,替彩雲擔責,傷睛雯,感迎春,把時間消解在付出人間小善,追求人間小溫暖裡面,不追求大丈夫「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的波瀾壯闊,只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人與人之間的理解與憐惜。他退守在以情感為中心的小我的微觀世界裡,在這個世界裡佔山為王,完成著自己,真正地視仕途為糞土,唯知己才動心。

在逃離這個秩序的過程中,寶玉成了外人眼裡的壞孩子,家族裡的不肖子弟,連一向支持他的黛玉有時候都不免疑惑。被賈政打了之後,黛玉含淚勸他:「你從此可都改了罷!」寶玉的孤獨是鋪天蓋地的,他對生命的這種價值追求,幾乎無人能懂。

唯有賈雨村,給了他至高無上的評價。

「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兩種,余者皆無大異。堯,舜,禹,湯,文,武,周,召,孔,孟,董,韓,周,程,張,朱,皆應運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紂,始皇,王莽,曹操,桓溫,安祿山,秦檜等,皆應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惡者,撓亂天下。若大仁者,則應運而生,大惡者,則應劫而生。」

賈雨村認為寶玉既非大仁也非大惡,是正邪兩氣相遇後的結果。

「兩不相下,亦如風水雷電,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讓……男女偶秉此氣而生者,在上則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為大凶大惡。置之於萬萬人中,其聰俊靈秀之氣,則在萬萬人之上,其雲邪謬不近人情之態,又在萬萬人之下。若生於公侯富貴之家,則為情痴情種,若生於詩書清貧之族,則為逸士高人,縱再偶生於薄祚寒門,斷不能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驅制駕馭,必為奇優名倡。」

為了類比,賈雨村舉出許多古人的例子,前有許由、陶潛、阮籍、嵇康、劉伶、陳後主、唐明皇、宋徽宗、溫飛卿、米南宮、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後有唐伯虎、祝枝山,還有李龜年、卓文君、紅拂、薛濤、朝雲之流,他認為寶玉跟他們是同類的人,這樣高的認可,令人嘖舌。

世人不懂他, 父母不懂他,姐妹們不懂他,深愛的女人也不能從靈魂深處去懂他,最懂他的人卻是他最厭惡的人,是他一直想要逃離的那個人,這是寶玉的荒謬,也是那個世界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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