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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凌羊:三個賤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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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賤人的故事

文/晏凌羊

6

這樣的日子過了有一陣子。

張維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將失去父親的悲痛中,覺察不出小寧的情緒異常和敷衍。小寧內心無比糾結,她想跟張維分手,但擔心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最讓小寧感到晴天霹靂的是,蘇陽回來了。

先出現的是他的簡訊:「小寧,我後悔跟你分手了。我想結婚了,我們結婚吧!我在XX咖啡館等你,你來,我們談一談好不好?」

這一天,離兩個人分手,剛好10個月。

八年的感情和一段八個月的感情,在小寧心裡的分量自然是不一樣的。如果她和張維沒有那麼多的問題,多到她覺得忍受不了了準備提分手,此時此刻她絕不會動搖,可這些「如果」都不存在,所以她動搖了。

接到蘇陽的簡訊,小寧第一反應是給張維看。張維瞄了一眼,說:「你去跟他說清楚吧,我送你去。」

就這樣,小寧被張維送到了那家咖啡館,蘇陽已經等在了那裡。

一年不見,蘇陽的著裝風格完全改變了,小寧只覺得陌生。

小寧先開了口:「我男朋友送我來的。」

蘇陽說:「我知道。我也是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之後,才意識到你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才意識到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小寧,跟他分手,和我在一起。我們馬上結婚吧,那麼多年我們都走過來了,我們不能就這樣散了。」

小寧問:「那當初為什麼可以散?當初你為什麼不跟我結婚?」

蘇陽回答:「我錯了。每個人都會犯錯的對不對?小寧,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讓你受傷的。」

對於小寧而言,此時最解氣最「政治正確」的選擇,當然是和張維在一起。她一字一頓地回答蘇陽:「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男朋友的爸爸得癌症了,我要和他在一起。」

半小時以後,張維把小寧送回了家。站在陽台上看張維的車在視線中走遠,小寧心裡荒蕪一片。

她心裡難受得不行,索性跑去一家民謠酒吧喝酒。在那裡自斟自飲,喝了一瓶又一瓶。當她暈糊糊的走出酒吧,卻遇到了蘇陽,被他一把攔腰扶住。

小寧只是喝多了,但並沒有喝醉。

她冷冷地問蘇陽:「你怎麼在這兒?」

蘇陽說:「今晚我一直跟在你後面,看著你喝酒,我怕你喝醉了,所以在這等你。」

小寧頓時就哭了,趁著酒勁讓蘇陽把她帶去了酒店。蘇陽吻上來的時候,她沒有拒絕。他解開她衣扣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

她再次淪陷在了蘇陽的溫柔和瘋狂里。

次日醒來,小寧像逃兵一樣離開了那家酒店。

她為自己感到羞恥,覺得她和蘇陽就是別人眼裡的「狗男女」。

她沒敢把這事兒告訴張維。

7

幾天過後,張維忽然跟小寧求婚。

沒有鮮花,沒有戒指,只有張維一臉凝重的表情。

張維說:「小寧,我們結婚吧。下個月我們就把婚房定下來,我想早一點結婚,這樣我爸爸心裡就可以放下一塊石頭。結婚後我們早一點要孩子,我爸時間不多了,我很想讓他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抱到孫子。」

小寧倒抽了一口氣,她想:原來你想跟我結婚的出發點,只是為了了卻你爸爸的心愿,而不是因為你想給我幸福。

見小寧不說話,張維繼續說他的理由:「小寧,你看我們交往也有9個月了,我是個怎樣的人你心知肚明,我父母你也見過了,房子我們馬上就有條件買,可以說結婚的時機成熟了。我爸爸一直盼望我能結婚生子,我們結婚後如果你懷孕了,他說不定會為了能看到孫子出世而撐得久一點。你也很渴望他活久一點的,對不對?」

小寧珍重地回答張維:「我也不希望你爸爸時日無多,但你想結婚的出發點,完全都是從你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的,卻自始至終沒有考慮過,這段婚姻能帶給我什麼。再說,你當我什麼了?是『沖喜』的工具嗎,像舊社會一樣?而且這婚都還沒有結,就已經急吼吼地想用我能生育的功能去取悅你的父親了?孩子生下來,我們是要對他負責的,他不可以也不應該成為取悅誰的工具。我當然希望叔叔能夠康復,但結婚的事情我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小寧不想結婚,她甚至想分手,但在這種關頭上跟張維分手,她又於心不忍。

結婚的事情一再被張維提起,小寧終日感到煎熬而痛苦。

最彷徨無助的時候,小寧跑去算命。

小寧跟算命先生說:我今年25歲了,現在感情上面臨向左走還是向右走的問題,我不知道該選擇誰。

算命先生要了張維和蘇陽的生辰八字,讓小寧在他跟前擲了幾粒銅錢,再在一張紙上寫寫劃劃一番之後,告訴她說:「幫你合了個婚,你跟張先生在性格上更合適一些,但是,貌似你跟蘇先生緣分未盡哪。」

小寧心想:「這不是屁話么?說了等於沒說。」

小寧開始滔滔不絕講起她跟張維和蘇陽的故事,像是積攢已久的壓抑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釋放的出口。

算命先生聽得直打哈欠,最後不得不打斷她的話:「我說,姑娘,你是不是喜歡蘇先生多一點?那你就跟他在一起啊!」

小寧說:「可是張先生的爸爸胃癌晚期了。」

算命的說:「他爸爸胃癌晚期跟你選擇誰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問得小寧根本接不上話茬。

是啊,在旁觀者眼裡,這兩者之間根本沒有聯繫,可身處迷局的人就會覺得騎虎難下,左右不是人,怎麼做都是錯。

8

小寧依舊彷徨,她找閨蜜聶琳討論她的感情問題。

聶琳說:「現在的情況是這樣對不對?你心裡對蘇陽依然舊情難忘,但如果你們真的合適,當初就不會分開。你跟張維呢,也不合適,所以你才會想分手,可是呢,張維的父親現在得了胃癌,讓你覺得這時候離開他很不厚道。正常人呢,會誰也不選,兩個都不要。」

小寧回答:「理論上是這樣,可我……」

聶琳見她猶豫,心直口快地說:「以我對你性情的了解,你選擇誰都會不開心,誰也不選也不開心。」

小寧哭喪著臉說:「我自殺得了。」

聶琳說:「你現在最大的心理障礙是,覺得這時候跟張維提分手很不厚道,雖然我覺得你這樣做挺『婊里婊氣』的。心都已經不在人家身上了,你還不敢跟人家提分手。這種情況我也沒招了,我給你出個歪點子吧?」

「什麼歪點子?」

「你想想,如果是他跟你提分手的呢,你的內疚感會不會就減輕了?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要你來做選擇,你完全可以把選擇權交給別人啊。要我說,你就直接跟張維坦白說,蘇陽回來了,而且你還跟他上過床了,我就不信哪個男人都戴了綠帽子了還不跟女人提分手。」

小寧說:「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正跟王婆合計謀殺自己親夫的潘金蓮?」

小寧的暗藏心事讓她在面對張維的時候感到痛苦不堪,她決定聽從聶琳的意見,跟張維來一次大的攤牌。她決定要讓張維了解她現在的想法,她要在他面前做一個沒有秘密的、對他絕對誠實的人,因為只有這樣,或許能讓她感到一點點心安。

她給張維打了電話,說她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他談談。

兩個人在公園小湖邊的亭子里見了面,小寧一見到張維,就單刀直入地跟他說:「我和前男友上過床了。」

張維臉上立馬陰雲密布,他問她:「真的?」

小寧帶著破釜沉舟的心,回答:「真的。我們分手吧。」

「他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我他媽找人弄死他!」張維咬牙切齒,青筋暴起地沖小寧吼,繼而把煙頭狠狠地按熄在地上。

小寧怕得渾身發抖,擔心他會給她一耳光或者直接把她摁進湖裡,可張維只是暴怒了一陣,很快冷靜了下來。他點起了另外一根煙,去遠處一根接著一根地抽。

末了,他逐漸平復了情緒,腳步緩慢地走回來跟小寧說:「你放心吧,我不會找他麻煩。今天我得早點回家陪爸爸,我現在送你回家。」

一片樹葉落在張維頭上,小寧幫他拿了下來。張維忽然緊緊地抱住小寧,哽咽著說:「小寧,跟我結婚吧。我相信,我比他好。」

小寧更內疚了,但她最終還是跟張維提出了分手。

「我分手了」這幾個字剛從手機上發出去兩秒鐘,張維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為什麼?」他問。

「沒有什麼為什麼,就是累了。」

「給個分手的理由。」

「分手還需要理由么?一定要給一個的話,那就是我沒法融入你的家庭,跟你的家人無法相處。」

「他們招你惹你了,你這麼說他們?你自己又很好相處嗎?」

談話進行不下去了。

小寧每次只要一提及張維的家人,哪怕只是在陳述一個很客觀的事實,張維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甚至會暴怒。

張維的父親沒有得癌症之前,她就無數次想為這個事情跟張維分手。有無數次的無數次,在小寧和他的家人都需要他的時候,小寧絕對是被犧牲的那一個。就連跟他妹妹一起去吃飯,小寧也像一隻灰溜溜的老鼠,只能跟在張維和他妹妹的後面。

和張維談到這種程度以後,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小寧掛了電話。

張維再打過來,她沒接。再打,還是沒接。

少頃,小寧的手機收到一條簡訊:「你和他沒斷吧?」

小寧咬了咬嘴唇,回復了兩個字:「是的。」

兩個小時後,張維回了一條簡訊過來,只有兩個字:「再見」。

他倒是爽快,小寧心想。

9

分手七天以後,張維結婚了。

跟張維分手後,小寧就跟他斷了聯繫,她是偶然從他妹妹的QQ空間里得知的這個消息。

張維妹妹的QQ空間里放了一張張維在民政局登記結婚的照片。照片里,他春風滿面,新娘清秀甜美。

小寧就順著新娘在照片下方留的評論一路看了過去,就「順藤摸瓜」找到了新娘的博客。

新娘在博客上放了很多她和張維認識以來的照片,其中不乏一些很親密的合影。

照片的上傳日期告訴了小寧這樣一個事實:在她還沒有跟張維提出分手之前,張維已經跟她在一起很久了,並且熟絡到了見過對方父母的地步。

小寧有點憤怒,心想:「怪不得後來的張維越來越忙!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好上的?而自己居然一無所知!這麼說來,他帶我去見他的家人,幾次跟我求婚,也都瞞著這個女人。」

小寧氣得渾身發抖,同時感到奇恥大辱,覺得自己被愚弄了,甚至一度產生想跟這位新娘子攤牌的衝動。她想讓對方睜大眼睛看看,她嫁的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可隨即,她泄氣了,因為她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麼好鳥。

小寧大淚滂沱,說不出心裡是啥滋味。

她哭著給閨蜜聶琳打電話:「張維在外面一直有女人!」

聶琳說:「誰?外面?女人?」

小寧一字一頓地說:「張維!在外面!一直!有女人!」

聶琳開始在電話那邊狂笑:「哈哈哈哈哈,你不也在外面有男人嗎?哎呦喂,你們太前衛了!別人家是『夫妻雙雙把家還』,你們是『夫妻雙雙把軌出』啊!哎媽呀,笑死我了!」

「你還有心情笑啊!」小寧哭喪著臉問。

「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唄,讓我樂樂!」聶琳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小寧把時間、地點、人物和起因、經過、結果說了一遍,聶琳邊聽邊笑,最後跟小寧說:「你才是外面的女人吧?哈哈哈哈!」

「我在她先好嗎?」

「可人家現在跟他才是合法夫妻啊,你算個鏟鏟!」

「聶琳我跟你說,我現在特別想報復他,我想找到新娘的電話,告訴她,她的老公腳踏兩隻船!」

「我說你有毛病吧?她是誰?她是張太太、張夫人,是張維的合法妻子!你是誰?你是前女友!你就是告訴她真相了,人家會信嗎?即便信了,難保不會聯合起來對付你這個外人,那你此舉不是自取其辱?再說了,即便事情真如你所希望的方向發展,他們倆起內訌了,可這麼一來,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那我怎麼辦?」

「涼拌!之前不是你教我的嗎?最好去做利人又利己的事情,再不濟也是損人利己,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浪費力氣折騰它幹嘛?!」

「哎,我也不會真去鬧了啦,也就這麼一說。」

「行了,我懂你。你們這叫『一報還一報』,扯平了。而且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結果嗎?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聶琳說的話,句句在理,小寧句句認同,但她還是莫名其妙覺得有點難過。

10

跟張維分手後,小寧恬不知恥地投入了蘇陽的懷抱。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跟蘇陽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奇怪。蘇陽不再提結婚的事,甚至不願意帶小寧去見他的同事、朋友。

有時候小寧會問蘇陽:「你回來找我,是不是只是因為看到我有男朋友了,所以不甘心自己曾經的女人被別人撿走?」

蘇陽不耐煩地回答:「別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好嗎?」

小寧不甘心,繼續問:「讓我離開他,回到你身邊,你不是真的愛我,只是想贏,對不對?」

蘇陽開始不耐煩:「別這麼講!」

小寧說:「你現在對我怎麼不如我沒跟張維分手的時候好了?」

「你個臭婊子!」蘇陽邊罵著邊把小寧撲倒……

事後,小寧伏在蘇陽胸前,依舊是窮追不捨:「你說啊,你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愛我了?」

「一大把年紀了,別提什麼愛不愛了啦。」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這麼說吧!作為男人,我當時回來找你的時候,你不肯回來,對我打擊挺大。現在對方不要你了,你又回來找我,我心理上感覺很不舒服。」

小寧一把推開他,心裡感到萬分的惶恐:「他這是什麼意思?沒跟張維分手時的我,顯得比現在更金貴些?現在,他覺得我是沒人要了才硬塞給他的破鞋?」

這些話,小寧終究沒說出口。

她覺得過去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很不光彩,說出去在任何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那是一段她無法直視自己的時光,她自責又自卑,甚至都不敢跟蘇陽理直氣壯地理論。

有時候,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都會想罵上自己一句「人渣」。

小寧覺得自己這種心理狀態,蘇陽應該也能感受得到。有時候,小寧會莫名其妙感覺蘇陽很厭惡她,她感覺得到蘇陽沒有辦法接受她是被別人拋棄了之後才撿回的他。

蘇陽每隔一段時間會過來找她一次,兩個人除了吃飯、滾床單不做別的事。滾完床單,蘇陽就走,跟七八年前不同的是,他不再在小寧那裡留任何東西,包括襯衫包括毛巾甚至包括牙刷。

被蘇陽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日子來臨了,小寧做什麼、怎麼做都不對,她怎麼改變、怎麼努力都無法達到他想要的標準。

極度不自信、缺乏安全的小寧,捨不得蘇陽給的那殘存的溫暖,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捨不得火柴那一點微弱的光,並在火光里想像出溫暖的壁爐來。

蘇陽呢,出於內疚出於習慣出於性和諧又或者出於別的什麼原因,不願意讓她離開。

11

不合適的感情,終究會結束,所不同的只是以哪種方式結束。

蘇陽有時候會背著小寧打電話,小寧疑竇叢生,窮追不捨地問過他幾回。禁不住小寧反反覆復的追問,蘇陽冷冷地跟小寧攤牌:「我回來找你時,你要跟人家在一起,所以我跟她好了。你給我點時間,我和她分手。」

蘇陽口中的「她」,便是小麥。

小寧真的給了蘇陽時間,但他一直沒有和小麥提分手。

小寧終於受不了了,她跟蘇陽說:「你把小麥的聯繫方式給我,我幫你去說。」

蘇陽大怒:「你去說什麼?你能說什麼?!」

小寧冷笑:「說什麼?我想讓她知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

小寧幾乎是用強搶的方式,搶到了蘇陽的手機,並拿到了小麥的電話號碼。

小寧聯繫上了小麥,開門見山地跟她說:「我是蘇陽的前女友。我覺得他不是個好男人,你和他分手吧。」

小麥問:「什麼意思?讓我分手成全你們?」

小寧一陣語塞。

小麥在電話那頭回答:「你們已經分手了,你就不要再陰魂不散了。」

小麥的這一句話,激怒了小寧。

小寧接受不了小麥這種勝利者口吻,於是便把蘇陽如何來找她、跟她上床並跟她承諾會跟小麥分手的事情,都跟小麥說了。

小麥瞬間就崩潰了,當即就打電話去質問蘇陽,並跟蘇陽提出了分手。

看到蘇陽暴怒的樣子,小寧有一種成功報復了蘇陽的快感。

同時,她內疚到無以復加,對蘇陽,對自己,對小麥。

她覺得自己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瘋子、潑婦,是一灘散發著惡臭的爛泥。

那之後,小寧和蘇陽徹底變成了「純炮友」關係。蘇陽每隔幾天就來找她,兩個人只上床、不聊天。只有在跟蘇陽上床的時候,小寧才能感受到一丁點溫暖和存在感。

剩下的時間裡,她只感受到無盡的絕望、空虛。

這樣的關係持續了一個多月,小寧比任何時候都感到自卑、絕望而痛苦。

有一天早上去上班,過馬路時小寧根本就沒產生要看紅綠燈的意識。一輛車急剎在她面前,車主伸出個頭來說:「你沒看見紅綠燈么?」。

小寧冷漠地看了車主一眼,對方似乎被她的反應激怒了,破口大罵:「找死啊?」

「是啊,我就是想死啊!你怎麼知道?」小寧歇斯底里地回答,那種陌生的語氣、尖利的聲音嚇了自己一跳。

那會兒的小寧,恨不能有車能撞死她,結束所有的一切,哪裡還會在乎什麼紅綠燈。

她常常希望自己遇上個倒霉的司機,開著車不顧一切地衝上來就把她撞死,最好事故責任全是車主的,這樣,她的家人可以獲賠到一大筆錢,而她,因為不是自殺,沒有人會責備她,還能換來一筆錢。

12

那一年冬天來臨的時候,小寧心想:「一切都該結束了。」

她跑去了鳳凰古城。

不料,蘇陽剛好也去湘西出差,聯繫上了她。

或許是因為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小寧和蘇陽的關係忽然緩和了下來。上床之前,兩個人居然還跑去吃了燒烤,再去沱江邊散了會兒步,聊了會兒天。

小寧依偎著蘇陽坐下,與蘇陽聊起兩個人初次認識的趣事。聊著聊著,笑著笑著,小寧的眼淚就掉下來。

蘇陽似乎也有所觸動,抱了抱小寧。

到後來,兩人都沒再說話,只安靜地看著水面。

有些話題,他們倆終究誰都不敢碰。

晚上十點,兩個人回了酒店,做回「炮友」。

下半夜,也許是小寧吃錯了東西,她的急性腸胃炎又發作了,忽然上吐下瀉。

小寧輕手輕腳跑去廁所,爬在馬桶上吐了個天昏地暗。到後來,她已經不拉肚子了,只會吐,吐得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整個人手軟腳軟,近乎虛脫。

小寧弄出那麼大的動靜,蘇陽居然沒發現異常,繼續呼呼大睡。

凌晨五點多,小寧覺得自己快不行了,爬回蘇陽的床邊,把他叫醒。蘇陽很不耐煩地把她推開:「你有病啊?不睡覺。」

小寧虛弱地跟他說:「是的,我病了,送我去醫院。」

蘇陽轉過身來,看了看手機:「昨晚不是好好的嗎?現在才五點鐘,不能撐到天亮嗎?」

「我沒有裝病,我真的覺得自己不行了。」

蘇陽打開燈,看到了小寧發綠的臉。他慌忙起身,問了她一句:「怎麼回事?」

「又拉又吐。」

「昨晚吃錯東西了吧?吃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了,出門在外不要吃燒烤,你不聽!」

「你別罵我了,送我去醫院。」

蘇陽開始收拾東西,把癱倒在地上的小寧扶起來,然後去上了個廁所。

從廁所里出來,蘇陽捂著鼻子說:「一個廁所里全是你嘔吐物的味兒,好臭好噁心啊!」

蘇陽扶著小寧走出客棧,小寧依然一路在吐。

她一吐,蘇陽就離她半米遠,然後遠遠地給她遞過來一塊紙巾。

在醫院折騰了幾個小時,總算掛上了吊瓶。

蘇陽見她稍有好轉,就坐飛機回去上班了。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小寧的心涼得像冰窖一樣。

蘇陽走後,小寧感覺自己像是陷到了沼澤地里,只要稍一掙扎,就會下陷得更深,於是,只能閉上眼睛,絕望地等待淤泥一點點把自己吞噬。

她甚至不再照鏡子,常常覺得鏡子里的自己丑陋而肥胖。一看到鏡子,就想對鏡子里的人嚷嚷:「你怎麼還不去死?!你怎麼還不去死?!」

對生活,她已經喪失了改變它的勇氣和信心。

活著的每一天,對她而言都是負擔。

她只感受到無比的絕望,不單單是對男人的絕望,還有對自己的,對之後的生活的。

每天晚上,她都睡不著,一秒鐘都無法睡著。她半夜從床上坐起來,感覺自己如同置身在無盡的粘稠之中,空氣像粘液一樣漫過了她的嘴巴、鼻子、眼睛。

時間停止了,思緒停止了,一切都停止了。

只有呼吸是一種負擔。

小寧覺得,自殺好像是唯一的刺激,也是唯一的解救。

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小寧留給了親人一封遺書。給蘇陽、張維、小麥各自寄了一張明信片,只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對不起。」

兩天後,在一條幹涸的河床旁,人們發現了小寧冰涼的屍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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