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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車撞死了我那死去多年的爺爺

當我坐在警察局的審案桌上我一遍一遍地回憶著昨天的情景,我開著父親的柴油三輪車,拉著滿滿一車的玉米棒子,眼看就要拐出那條田間路。玉米棒子太沉了,車有些歪,我看不到後面,只能憑著感覺倒著車。我知道那裡有一口井,很古老的井,我從小在這長大的,所以我肯定準確地知道井的位置,也知道後面是一片荒地,我想讓兩個後輪跨過井口,好掉頭轉出去,車太沉了,我加大了油門,卻突然看到對面賣燒餅的阿強沖了出來對我搖著手大喊著,發動機聲讓我聽不清楚,但在拐彎的一瞬間,我從反光鏡看到了一個人,他正從井裡爬出來,我急忙踩了剎車,但那沒有用,這破車跟著我父親13年了,我5歲那年買的,剎車實在不好使,我看到那個人被撞飛了,大概有3米遠,然後三輪車從他身上壓了過去,才停了下來。

想到這我使勁晃了晃腦袋,不想再回憶這些,其實我也不太記得後來發生的事,只記得腦子一片空白,媽媽一直在哭,還塞給我錢讓我跑去鎮上坐火車,走得越遠越好。父親和村上的人圍著那個死人指指點點,直到一輛警車把我帶到了這裡。

開門聲把我從回憶中驚醒,是一個很瘦的警察,白天他告訴我,他姓王,讓我叫他王大哥。他對我很好,還給我一個饅頭和一些鹹菜,雖然我根本吃不下。

「你父親來了。」

我騰地站了起來,這一天我還沒有看到過什麼希望。

「跟我去吧。」王大哥說著,招呼我跟他走,我終於跨出了這個鐵門,來到了一間辦公室。

王大哥推門走了進去,在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旁邊坐了一個小姑娘,好像是陳庄的,我肯定我見過她,我們這裡地方不大,總能碰上熟人,她正在低頭做著記錄。我轉向對面,終於看到了我父親,他滿眼淚花,手裡拿著一個鐵飯盒,我能明顯地看到他的手在抖動著,忍不住想要撲上去,但是我們農村人不像電視里那樣,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和誰擁抱過,六年級輟學那年和鄰居小丫頭是唯一一次,後來她好像考上了中學,再也沒有見過了。

王大哥讓我坐在了父親身邊,然後給了我父親一支煙,幫他點上了,父親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一些。

「您接著說,剛剛說過,死者是誰?我們還沒有查清死者的身份。」王大哥問著,示意邊上的小姑娘做著記錄。

父親猛地吸了一口煙,終於開口了。

「是我爹。」

「老爺子,我們查過記錄的,您父親早在您14歲那年就已經死了。」

是呀,我也聽得一頭霧水,我父親的父親,我的爺爺?我從來就沒有爺爺,我出生的時候爺爺早已經死了,我只知道每年清明會給他上墳。

「爸,你說什麼?」我也忍不住問。

父親伸手從身後的包里拿出一頂破舊的軍帽。

「那是我爹,我認識這頂帽子,這是我從屍體上摘的,這後面有我小時候用紅油漆畫的花,當時還被我爹打了一頓。」

王大哥接過了帽子,看了看後面的油漆,我看得出他有些不太相信,但像我和父親這樣的老實人,是不會撒謊的,這他心裡也明白。

父親又猛地吸了一口煙,然後把煙嘴扔了,繼續說道:「我14歲那年,我爹掉下了那口井,那井早就幹了好多年了,早就該封上,村上一直沒人管。村裡來人用繩子吊了兩天,什麼也沒撈到,那井深不見底,沒人敢下去,所以後來就託人,辦了個死亡證。」

王大哥和小姑娘都挺直了腰板,仔細聽著,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

「那時候條件差,我年齡也小,也是沒辦法。後來我們就在井邊立了個墳頭,村裡賠了我們200塊錢,不讓我們說了,這事就算過去了。」

父親說著,眼中又開始閃著淚花,這時我才想起來,為什麼別人家的墳頭都在村北頭的荒地里,而只有我們家的在井邊上。

王大哥又給父親點了一隻煙

「您慢慢說,可是那昨天撞死的怎麼會是他?掉到井裡這麼多年,早應該去世了,怎麼可能爬上來?」

「我們也這麼想。可是,二十多年前,也就是我父親掉下去兩個月以後,有一天晚上,賣燒餅的阿強來找我,噢,他家就在井對面。他說他放在井裡的肉少了一些,你知道我們村裡人,肉都放在井裡保鮮,用很長的繩子吊著,聽說現在城裡人都有能冰凍的箱子了,那多費電。」

「可能是黃鼠狼什麼的吧?」小姑娘問。

「不,肉只少一些,要是黃鼠狼早就全弄走了,再說那井那麼深,黃鼠狼不可能下得去。後來有一天,阿強往上提肉的時候,竟然帶上來一張紙。」

父親說著,解開上衣,從內衣兜里,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我已經被他的故事說得雲里霧裡,加上這一天來的驚嚇,完全說不出話來。父親慢慢攤開了紙,我望了過去,紙上面畫了一堆矮個子的奇怪的人,在一個像是山洞的地方,圍著一個戴軍帽的高個子的人,畫的很亂,沒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王大哥接過了畫,仔細看了一會,放到了一邊。

「這可能是個惡作劇。」

父親點了點頭:「是啊,我也這麼想,直到又過了一個月,阿強送來第二張畫,第三張畫。」

說著又從另一個兜里,拿出了兩張紙,材質看上去和第一張相同,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紙,父親慢慢攤開,一張上面畫著,矮個子的人們圍著一個像是火山口的地方,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有光發出來,那火山口像個太陽。另一張是戴軍帽的人,和一些矮個子的人在織布,邊上還有一些植物,不知道是什麼。

「我不敢張揚,偷偷問了幾個村裡的人,有個大仙兒說,這是陰曹地府的東西,讓我趕緊燒了,不吉利,但我沒捨得燒,因為那軍帽很明顯,我總覺得這和我爹有關,因為我爹不識字。後來村裡人都知道了,就把井口給封上了,用一塊大石頭壓著。」

王大哥接過了兩張畫,仔細看了看,又遞給了小姑娘。

「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王大哥問。

對呀,這又能說明什麼?我這才回想到自己的處境,急切地望著父親。

「今年1月份的時候,不知道誰打開了那口井,好像說是要丈量土地,準備填上,但後來又不了了之了。沒過一個月,阿強又送來了最後兩張畫,自從上次那三張,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再出現過,我們都已經忘記了這事。」

父親摸著上衣兜,掏出了最後兩張紙,一張上面畫著,矮人們像是圍著一個大鐵管子口,管子下面像是一些石油的東西,已經乾涸了,那個火山口也快熄滅了,邊上像是有一些死屍之類的,看上去真的像是地府一樣可怕。另一張上,矮人們正在建造一個高高的天梯,戴軍帽的人就站在遠處指揮著,天梯非常非常高。

「我聽說,後山那裡的石油隊在那呆了十幾年了,去年突然撤走了,說是沒油了,就想著和這事有什麼關係。」

王大哥收起了這些畫,然後安撫著父親。

「好吧,這些我們會去調查的。不過你怎麼肯定撞死的人是你父親?」

父親有些激動,站了起來:「我看過屍體,我認得他,當年他就是戴著這頂軍帽掉下去的。」

「可是當年您才14歲,有可能記不清了,再說這麼多年過去了。」

「那好,那好,聽說現在城裡有什麼驗屍的,給我們去驗驗,不就清楚了,錢我出,我回去就把老山羊賣了。我父親活到今年應該是74歲,我記得很清楚的。」

小姑娘騰地抬起了頭,驚訝地看著我父親,然後在王大哥耳邊低聲說:「法醫說死者年齡是74歲。」

王大哥慢慢站起了身,握了握父親的手:「放心吧老爺子,我們會調查的。」

「那,那我兒子可以跟我回去嗎?撞一個死人應該不犯法吧?我們可是有死亡證的。他可是家裡唯一的勞動力啊,我的腰五年前就扛大包時扭著了,現在正是收秋的時候,這重活兒全靠他啊。」

我也絕望地望著王大哥,多希望能聽到肯定的回答。

「對不起,老爺子,他無證駕駛,還撞死了人,恐怕暫時不能回去。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父親絕望地站著,有些搖晃,王大哥跑過來扶了他一下,父親擺了擺手,搖搖晃晃地走向了門口。

「爸!」我望著父親的背景,尖叫起來。

「我一會你送被褥來。」父親沒有回頭,但我聽出了他的哭聲。

「我,我媽怎麼樣?」

父親慢慢轉過了身,滿臉的淚水,絕望地望著我,良久。

「本來,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既然你問了,唉,你總是要知道的,你媽昨晚,受不了刺激,從那口井跳了下去!」

我感覺眼前一片白光,耳朵嗡嗡直響,然後癱倒在了地上,可是在我暈過去的前一秒,我明明看到我媽,抱著被褥站在門口,身後跟著一個矮個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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