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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起你了,不是想你了

昨天晚上去了小賞家做客。幾個人點了滿桌子的披薩外賣,搭配上樓下便利店買來的低度數雞尾酒,宋何安鬧著把就餐地點轉移到了衛生間——並不是為了方便吐。何安振振有詞,這叫感受網紅女孩兒的日常。

然而,幾個微醺女孩兒端著雞尾酒擠在一個沒有落地窗並且不算大的浴缸里,畫面相當慘不忍睹。不超過十分鐘,我的脊柱就對堅硬的浴缸提出了抗議。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何安戀戀不捨的吹滅了她買來的diptyque香薰蠟燭,回到了客廳。

酒過三巡,小賞每隔一會兒就去獨自廚房鼓搗半天,最後神神秘秘的端上來了一盆酸菜魚,說這是自己新學會的一道硬菜。特意做出來讓我們當一次小白鼠。

圖片來自網路

忘記拍昨晚的酸菜魚了,但是我覺得此處應該有圖

沒等大家發表見解,毛不凡跳上桌子,湊近裝著魚的大盆,皺了皺鼻子跳著跑開了。李莫利十分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一句我吃飽了,幾個人就跑到一邊打牌去了。

我淡定地坐在桌子旁邊繼續啃披薩——她們都知道我從來不吃魚。

小賞對不講義氣的幾個人挨個表示了憤慨之情之後坐在了我旁邊,嘗了嘗自己做的魚。表情糾結。

小賞放下筷子,突然問我:「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吃魚的啊?」

我一邊啃披薩,一邊回憶:「有一次被魚刺卡了嗓子,喝醋吃飯漱口扣嗓子眼都不管用,足足難受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才借著股寸勁兒把那根兒細細的刺兒吐出來。後來就再也不吃了。」

小賞哦了一聲,又問:「吃的什麼魚啊。」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眼睛盯著她。小賞總是這樣,提一些乍一看合理仔細想想又莫名其妙的問題。

到底什麼人才會在得知別人被魚刺卡過後問是什麼魚卡的啊?

我:「水煮魚。」

小賞愣了愣,看了看桌子上的魚,又看了看我。

小賞:「我的意思是,哪種魚啊?比如說清江魚,鯰魚……」

我:「……」

就是那個瞬間,久久不曾回想起的一個情景突然像翻書一樣,嘩啦啦的被攤在了那一頁。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做眼前這道酸菜魚的時候。

是鯉魚。

我記得很清楚,不是因為那條魚是我和Y一起去菜市場買的,也不是因為那是我第一次目睹殺魚。而是因為當時的我們,只能買的那一種魚。

鯉魚最便宜。

高二,因為Y我離家出走,兜里只有五十塊錢。Y更慘,他一向靠我的零花錢,全身上下加起來永遠不超過兩天的包夜費。

我們倆暫住在他的朋友家。

特別巧的是,他的朋友家離我家只有兩條街那麼遠。怎麼說呢,就像中午出門吃個麥當勞就踩了一腳自由沾了一手愛情。

頭兩天我們吃的都是泡麵,第三天他朋友再次翻出泡麵的時候我臉綠了,連口味都是同一種。

我說你丫也太專情了,全世界的小雞都被你拿來燉蘑菇了吧。

他朋友有點尷尬,說這是他爹出差之前買的,買了三箱。

Y有點心疼的摸了摸我頭髮,從兜里掏出來20塊錢,特別帥氣的對我說,走,買菜去,哥給你做飯。

我當時真的覺得他特別帥,一點也沒覺得那20塊錢配上他說的話有多滑稽。

他那個朋友也是個在家坐吃山空到了月底一毛沒有的主,翻遍了全家贊助了我們倆30塊錢。還提了一個要求,要吃肉。

加上我離家出走時候身上的帶的50塊錢。

其實有這一百塊錢,我們仨可以出門吃頓烤串了,或者兩頓麻辣燙加鐵板燒。但是那時候,誰也沒覺得買菜做飯這個提議蠢,可能再蠢也蠢不過為了莫名其妙愛情離家出走的我。

Y騎著摩托,載著我,帶著100塊錢,去了比較遠的菜市場。他說那兒的菜比超市便宜。

在這之前,我從來沒去過菜市場。實際上,在這之後,我也沒什麼機會再去菜市場。

所以,地上淋漓著爛菜葉子和不明粘稠液體、空氣中混合著魚腥味餿味的腌臢環境給我記憶里的菜市場定了義。

但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我當時的怦然心情。

所有的骯髒都是帶著新鮮勁兒的生活質感,像出浴的少女一樣楚楚動人。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撲上去。

我們買了米,買了菜,買了調料。我看見Y拿了一袋酸菜魚的調料。他說,做魚最省事兒,把魚和調料放一起煮就行了。

Y一手拎著菜,一手拉著我,去了賣魚的地方。腥味頓時濃厚起來。似乎空氣中間有著看不見的屏障,把所有令人作嘔的味道都圈在了這一小塊兒地方。

他問起賣魚的人每一種魚的價錢,顯得細緻又持家。而我們都知道他是在等著那種35塊錢可以買下來一條的種類被報出來。

你看,窮也有窮的魅力。

或者說,當你真的覺得一個人有魅力的時候,他窮不窮,你也看不見。

我看著那個賣魚的人撈出一條活蹦亂跳的魚,用力的把它摔向地上,水花四濺。地上的污跡又多了一塊,但也看不出來。

我往後退了半步,Y一邊讓賣魚的把魚殺死清理好。一邊溫柔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順勢靠在他懷裡,聽完了魚從生到死的過程。那天Y的手上有著很濃郁的胡椒味,似乎是買調料的地方撒了胡椒,沾了他一手。

回去的路上,Y騎著摩托速度很快,夏天的熱風把掛在車把手上的魚腥味打向了我的臉龐。

我硬是在北京感受到了海濱的氣息。

我愛他的時候,他做起飯的樣子和謝霆鋒沒什麼差別。

回家以後他圍著圍裙,在廚房手忙腳亂的蒸飯、煮菜。我在旁邊給他打下手。Y煮著飯突然回過頭對我說,小乖,你覺得我們像不像在過日子?

他也才剛剛19歲。柴米油鹽醬醋茶或許是中年人的日常,但對於那時的我們,僅僅只是體驗,慌亂中卻透出誘人。

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魚。

雖然Y的做法把他朋友看的不敢下筷子——他把魚沖洗乾淨以後直接扔進了放了酸菜魚調料包的湯鍋里。

你或許可以說我的記憶選擇性的美化了那頓飯的味道,但我真的記得,酸菜湯泡上米飯,我吃了有兩大碗。

Y揉著我的頭對我說,你這麼愛吃魚,以後我掙了錢天天給你買魚吃。

當然,我當然沒有等到他掙了錢的時候。他也沒有等到只吃魚類刺身的我。

後來的很多畫面都模糊了,包括爭吵和眼淚,對話和細節。我不太記得我和Y為了什麼分手。也不記得這一餐飯後我們去做了什麼。甚至忘記了這次離家出走是以什麼結局收的場。

唯獨那次買魚做魚的場景,在我腦海中清晰如昨。

小賞:……所以你怎麼被魚刺卡到的啊?

我:誰說我這次被卡到了。我是吃水煮魚的時候被卡到的。

小賞:那你說這個幹嘛!

我:就……突然想起來了。

小賞幫我倒了杯酒:「你還想他嗎?」

我認真的想了想。

我:「我只是想起了那段日子,裡面剛好有他。」

起這麼一個標題是為了讓還在真正想念前任的人們,也可以顯得酷一點。

每一個女孩兒都應該知道,是因為他成了你記憶的一部分所以顯得格外特別。而不是你的記憶因為他而閃出了光亮。

所謂的「舊愛永遠是愛,新歡只能是歡」,全部意義也僅限於非主流時代的QQ簽名而已。

別自己騙了自己。

生活中的舊愛再愛也是昨天,新歡才是心裡的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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