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來襲城中無糧，此人大手一拍：吃人，百姓二話不說爭著獻身

原標題：大軍來襲城中無糧，此人大手一拍：吃人，百姓二話不說爭著獻身

757年，正是安史之亂打得正火的時候，叛將尹子琦率十幾萬大軍，浩浩蕩蕩地進攻睢陽。當時睢陽的守軍只有幾千人，實力懸殊可想而知。連續被圍幾個月後，睢陽城內已經再也找不到一粒糧食、一匹戰馬，甚至是一塊樹皮。這時，讓中國人一千多年來都爭論不休的時刻出現了——守將張巡把自己的愛妾殺了，分給士兵們吃，後來又殺掉睢陽城裡的老弱婦孺，「凡食三萬口」。

張巡的做法到底對還是錯，一千多年來爭議無數。挺張派強調他的無奈與悲壯，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只能棄車保帥；而倒張派則以孟子的「殺一無辜而得天下，不為也」為理論綱領，突出張巡的無道與殘忍。

倒張派從人性的角度來批判這種吃人的行為，自然很能引起百姓的共鳴，但是他們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無法回答在那種情況下張巡到底應該怎麼做。

不能不說，這是中國人的一個思維盲點。

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而且是在國家利益高於一切的情況下，我們該怎麼辦？投降？歷史上很多人都這樣做過，結果是成為世人唾棄的賣國賊；堅持？歷史上也有不少人這樣做過，結果是遭受世人的非議。

不過，在明末清初倒是出現過一次類似的事件，而且在正史和野史上都得到了不錯的評價。

順治初年，南明大將李定國率20萬大軍圍攻廣東新會。新會守將耿繼茂為了給新主子留個好印象，頑強地堅持了三個月，直到城內再也找不到一粒糧食。這時候，耿繼茂做出了一個決定：城中百姓每家貢獻出一個人作為「人肉口糧」。

據新會縣縣誌記載，當時出現了很多感天動地的故事，比如一對相繼喪夫的婆媳相依為命，清兵要殺婆婆，媳婦就出來請求讓自己代婆婆為國捐軀，清兵憐憫她的孝順，就同意了她的請求；再比如，一位李姓女子的丈夫要被清兵抓去了，她就哭著說：「我丈夫還沒有兒子，如果他死了他們家就絕後了，還是把我殺了吧。」清兵也同意了她的請求，把她吃了之後又把她的骸骨還給了她的丈夫；又比如，一位姓梁的讀書人被清兵看上了，他十歲的女兒就跪在地上為父親求情，後來清兵被感動了，把他們父女倆都放了……

故事聽起來很感人，既有領導的愛民如子，又有百姓的顧全大局，甚至還有人間真情，堪稱古代版「知音體」。這個故事之所以免遭張巡事件那樣的非議，最大的原因就是領導讓百姓有了選擇權。雖然對領導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但只要給百姓一點權利，他們就會忘掉給過他們的所有痛苦；而且通過這個選擇權，矛盾的焦點已經巧妙地從領導與百姓之間轉化到了百姓與百姓之間，而只要在百姓之間製造一點矛盾，他們就再也沒有心思去考慮別的事了。

應該說，這個故事比張巡那個故事高明了一點，但高明也只是領導的高明，與真正的人性的高明一點關係都沒有，老百姓還是免不了「被吃」的命運。看來中國人的思維盲點是不可能從中國歷史中尋求解脫了，我們只好把目光轉向遙遠的太平洋對岸。

1836年，德克薩斯從墨西哥獨立出來，成為德克薩斯共和國，墨西哥國君桑塔·安納當即率領七千人前來鎮壓。「大軍」壓境之下，德克薩斯共和國損失慘重，最後只剩下二百多人逃到阿拉莫。首領大衛·克洛科特就率領著這二百多人跟桑塔·安納的幾千人誓死抵抗。在墨西哥大軍圍城僅僅13天後，大衛·克洛科特就開始面臨跟張巡一樣的困境—阿拉莫城裡除了人再也找不到可以吃的東西了。

是吃人，繼續戰鬥？還是不吃人，全體投降？

大衛·克洛科特說，為什麼非要在吃人和不吃上糾纏呢？為什麼不能走第三條路呢？吃完最後一塊樹皮，大衛·克洛科特先把城裡的老弱婦孺疏散，然後召集全體士兵公開投票，願意投降的放其生路，願意守城的留下繼續戰鬥。然後大衛·克洛科特跟願與城共存亡的士兵們浴血奮戰，最後全部陣亡。

原來，世上並不是只有領導為你定好的那兩條路，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這才是真正的選擇權，而不是選來選去總是讓你吃虧的陰謀。

美國「9·11」事件時，也有一個類似的故事。當時恐怖分子共劫持了四架飛機，其中一架卻在賓夕法尼亞的一個鄉間墜毀。這架飛機本來是準備撞向白宮的，但機上的乘客群起反抗，才破壞了恐怖分子的陰謀。

這不算是什麼奇聞，跟歹徒搏鬥很多人都能做到，真正讓人震撼的是，就在這極其危險的時刻，飛機上的乘客仍然不忘民主：大家舉手決定要不要跟恐怖分子做鬥爭，支持的人留下，反對的人給他降落傘。結果全體乘客集體支持跟恐怖分子做鬥爭，這才使飛機沒有撞向白宮，而機上的45人全部遇難。

這才是真正的民主，即使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也不能剝奪別人的選擇權，更不能把自己甚至大多數人的意志強加到個別人頭上。

中國人的思維盲點就這麼解開了，不需要什麼大道理，也不需要什麼長篇大論，「民主」兩個字就夠了。但是，知道癥結在哪裡，跟能不能治好病還是兩碼事。比如上面提到的張巡和耿繼茂，如果他們不吃人，而是選擇大衛·克洛科特的方式，結果會怎樣？一旦城破，必將屠城，管你老弱婦孺！耿繼茂不會忘記，他在率清兵攻克廣州後，縱兵屠城，70萬人頃刻間灰飛煙滅。

因此，城中老百姓面臨的一個更殘酷的現實就是：要麼被領導吃掉，興許還能留下一兒半女；要麼等城破之日，全家被屠！因此，中國人只能把張巡奉為英雄，卻從不知道還有大衛·克洛科特，因為「夏蟲不可語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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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馬少華

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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