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圖》導演楊超：中國女性是比中國男性更強大的存在

不知各位是否注意到了一件事，把時間往回撥10年，我們把昨天稱為「三八婦女節」，而在日常用語中，「三八」這個詞中多為貶義，有著「八婆」、「長舌婦」之意。幾年後，這天搖身一變成了「女人節」，直至昨日，又被喚作「女神節」。

從「三八」到「女神」的轉變，其實也暗喻著中國女性地位的變化，以及當代社會對女性的認可及尊重。談到這裡，talk君不由得想到了戛納柏林電影節獲獎導演楊超在@一刻talks的第二次分享，這次他為我們讀解了他電影中的那些觸目的女性角色，那些如他所說的「比中國男性更強的存在」。

在沉默和嘶喊中反叛

提起楊超導演，大部分人都會第一時間想起第66屆柏林電影節的華語片獨苗《長江圖》，很少有人提起十餘年前曾在第57屆戛納電影節斬獲金攝影機獎的《旅程》。但我們回過頭再去看，這兩部相隔12年的電影之間，其實有數不盡的牽扯。

「為什麼兩個電影中都有撕喊的段落？是因為我覺得中國女性，在這種我所見到的歷史中一直有一種巨大的壓抑和憤怒在裡面。現實中我們可能很少見到這種女性的表達，其實你們可以看到在《旅程》和《長江圖》里，女性都是電影的靈魂，都是比男性更強的一種存在。」

《旅程》中有一句台詞從女主角口中嘶喊而出：「天怎麼這麼亮啊！」某種程度上，這是她生活的縮影，這女孩她怕天亮，她喜歡天黑，她覺得天黑是安全，其實這種觀念和正常人是完全相反的。但她覺得天一黑，別人就看不到她了。「這種精神的質感裡面本身就包含了對整個時代，對這個庸俗社會的一種反抗。」

《長江圖》中的女主角安陸，那種與當下時代格格不入的反叛感就更盛了，甚至有一種掌控了時間的感覺。「安陸的嘶喊在《長江圖》中也是一個重點，它有兩層含義，一層含義是，我是知道你從何而來的，我是從你的未來來的，所以我知道你將會經歷什麼，我什麼都知道。」

「另一方面，因為她母親的墳在江源頭上，所以她是主動沿著江水流浪的。其次，她不會乞求任何人喜歡她、愛她，甚至沒有任何想要在社會中求取一個位置的衝動。她是非常決絕，是一個擁有近乎瘋狂的勇敢的人，所以她喊道『這是我在長江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只有這樣的人物能喊出來。」

「因為只有這樣的人，跟自然連接的人，才可以說：我就是自然。」

女性對庸俗世界的溫柔反抗

「觀察《旅程》和《長江圖》中處於愛情關係中的男女，會發現《旅程》里的對比更明顯。在誘惑面前，男性迅速地回到了體制里，認為只有通過高考才能真正獲得成功。但女孩在走的過程中，居然形成了自己的自由意志，並且意志已經強大到了足以反抗庸俗的成功學，這其實在現實生活中很少見，甚至可以說是奇蹟。」

談到這裡，楊超導演說道：「電影就是對現實生活的一種反抗，而我讓它成了一個現實。表面上看是這個男人拋棄了女人，實際上是這個女人在精神上遠遠的領先了男人。」而《長江圖》其實是對這個故事多年後的一次推演，甚至我們可以假設兩部影片中是同一對情侶，然而很多年後再次轉生並經歷後，結果還是一樣。

楊超認為，中國文化中聖女，或者說神聖女性的形象特別少。而他給出這兩個形象，對這種女性來說，普通愛情是無解的。「你對她的愛，你先別說愛，你能理解她才叫愛，所以《長江圖》最後得到的是一個理解。」

在《長江圖》的最後，秦昊飾演的男主角高淳，跨過慢慢長河回望來路時突然明白，他終於理解了安陸，也可以說終於夠格能愛她了。楊超用十年書寫了這本寫意的詩集，也終究在時代的洪流中，讓所有人看見，女性那介於沉默和嘶喊間的溫柔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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